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103頁

    只靠那黯淡月光,也無人看出呂布此刻臉色無比難看,眸光陰鷙,就似下一刻要暴起殺人。

    他心裡再清楚不過,至多等上一宿,那劉耗子八成就得現身——必將是那日宮宴後,他所能得的、可宰殺宿敵祖宗的寶貴機會。

    呂布恨恨地磨了磨牙,嘴裡不知叨咕著什麼罵人的壞話,惡狠狠地俯了身,將遭靴底重重踩入土中的那柄龍淵劍粗暴摳起。

    只隨意拍了拍灰,就兇巴巴地重新別在了腰上。

    他臉黑如墨,心情顯然惡劣到了極點,轉過身來面向一臉呆滯的兵士時,還按捺不住惡聲惡氣:「不等了!回咸陽去!」

    話音剛落,他已裹挾滔天怒意翻上玉獅,朝來時方向疾馳而去。

    眾兵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到底不敢質疑莫名發怒的主將決議,紛紛翻上馬背,趕緊追在後頭。

    仗著玉獅神速所甩開的那一大截距離,呂布不再勉力抑制滿腔憋屈,氣勢洶洶地長嘯出聲!

    等灌了滿嘴冷風,一口氣嘯完,他一邊放慢馬速,一邊認命地罵道:「真他娘的,老子上輩子欠了那憨王!」

    那憨子瞎了這小半輩子,也不知是祖墳冒了幾注青煙,還是叫烏騅踏了坨狗屎,才在這回長了回眼。  

    真真挑對了人,曉得喊老子看家。

    呂布胡亂抹了把被風吹得冰涼的臉,眼裡冷得能掉冰碴子,還透著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似老子這般英明神武,武勇蓋世的英雄人物,能在應承了給他看家後,還眼睜睜地放任他出門一趟,就連老巢都丟了嗎?

    錯過這回,豈不得不止等他娘個四年,說不得還需把天下重打一遍嗎?

    退一萬步來講,有韓信在,那咸陽九成九丟不得。

    但倘若真讓周殷拿那十五萬守兵與兵仙的軍勢來個硬碰硬,他定然不是韓信對手,註定損失慘重。

    那哪兒是打仗?

    分明是叫個狗叛徒毫不心疼地敗了項憨子辛苦攢下的家業!

    不僅得回,還得儘快回,省得那心黑手狠的便宜老兄下手太快,直將咸陽城裡十五萬楚兵給滅了!

    呂布腹中一陣滾化火燒,一邊玩命兒馳騁,一邊破罐子破摔地罵道:「賊老天,混帳憨子!」

    區區四年罷了——橫豎老子青春年少,又不是等不起!

    第50章

    天公不作美, 就在呂布親領陷陣營五千強騎一路疾馳回返的中途,竟是下起了瓢潑大雨。  

    冷風淒淒,雨織密密。

    呂布神色冷然, 對這激烈雨勢無動於衷, 任那豆大的雨點擦掠過緊繃的麵皮,橫劃出一道道冰涼水痕。

    全力馳騁、也只是勉強追在主將身後的陷陣營兵士更是無暇他顧, 只咬緊牙關, 悶頭趕路。

    不到二個時辰, 他們便重返咸陽城郊。

    韓信自是不知一心追殺劉邦的賢弟無端中途放棄,去而復返一事的。

    他面對圍於駐地外的數萬咸陽守軍, 卻不忙列兵布陣,仍一派悠閒, 安坐如山。

    見主將態度如此,原還有些惶然的關中軍當即受到感染, 亦是八風不動。

    就如呂韓二人所料的那般, 呂布前腳一走, 後腳得訊的周殷立馬將『叛楚私逃』的罪名扣到了呂布的頭上。

    且在隨何的攛掇下,親自點兵領軍至咸陽城外關中軍築營處。

    他來勢洶洶,顯是要將只由那僥倖做了副將、不過一執戟郎中的韓信所領的關中軍餘部,給一舉殲滅。

    然事態的進展,卻遠不似周殷所想的順遂。

    雖是大司馬親口下的軍令,但周殷往日裡鮮少親自領兵, 兵士們更為熟悉的章邯將軍卻不知為何一直不見蹤影,早已叫軍中頗為躁動。  

    需攻擊的, 還是昔日袍澤。

    眾所周知, 關中軍的守將不是別人, 正是近來深得大王信重、武藝據聞絕強的呂將軍。無緣無故, 豈會逃營背叛?

    楚兵心存疑竇,饒是周殷三番四次地下令,仍是猶豫不前。

    韓信早將這點算計在內,為防止周殷事後反咬一口,不願作那率先攻擊的一方。

    周殷驅使不動兵卒,正氣急敗壞時,韓信卻微微笑著,靜心等待時機。

    卻不知賢弟已比他所等待的那一時機,更早一步回返。

    因雨聲嘩嘩,夜色正濃,當呂布所率騎兵由西側小道接近時,正緊張對峙著的雙方竟都未曾留意。

    呂布眯眼看了會兒黑茫茫的前方,忽勒韁駐馬,沉聲吩咐道:「停!」

    經他與韓信那月余的苦心操練,加上關中軍本便是訓練有素、奈無良將引領的前秦精銳,自是令行禁止。

    兵士一停馬,呂布漠然朝前眺望片刻,忽俯了俯身,將先前掛在一側馬背上的長弓取了。

    他長弓在手,另一手持韁,微夾馬腹,正搖腦袋甩掉鬃毛上的水的玉獅立馬會意,放慢步子朝前緩緩踱去。  

    未得呂布軍令,陷陣營將士不敢跟隨,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主將獨自驅馬前去,不知該做什麼。

    阻礙了他視線的濃重夜色與譁然雨聲,此時也成了最好的掩護。

    呂布雙目炯炯有神,上身微躬,露出一小段精實緊扎的韌腰。

    雨水早已叫裡衣濕透,水滴似斷線珠子般順那線條流暢的肌肉往下滑滾,墜入被浸得透黑的馬褲。

    濕發粘著後背,就似頭皮毛斑斕的下山猛虎,步履宛若悠然,卻悄然無聲地步步接近無知獵物。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103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