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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問題解決了,事情也商量好了,一想到馬上要回他幫著辛辛苦苦守下的國都去,呂布心情更是不知為何一掃先前的彷徨迷惘,竟是空前的輕快。
他偷瞟項羽幾眼,看這憨子居然也稱得上『喜形於色』,不禁大愕。
趁著其他兵士還未回來,他乾脆將心底徘徊已久的疑惑問了出口:「陛下初登極位,需得日理萬機,連去軍營的閒暇也無……何必親自尋布來?」
皇帝這般胡作非為,那范增老兒怎不攔上一攔?
聞言,項羽竟又笑了。
他想起了愛將出走前數日,就一直若隱若現的不安。
他又想起了得韓信匆忙入宮通報,道愛將不辭而別時,他心口那強烈到難以言喻的痛苦、恍惑與焦慮。
他更想起了,這一路追著愛將東行,卻始終不見蹤影,那讓他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的煎熬。
他還想起了,在以為追不回愛將時,因極度絕望而發燙的眼角……與那滴註定無人知曉的眼淚。
再看一臉好奇,眼睛亮晶晶,像探爪小心試探的虎崽子似的愛將,項羽微微垂眸,不答反問道:「奉先真想知道?」
這不廢話麼!
呂布被問得莫名其妙,不禁腹誹這憨子同那幫子文臣待久了,少了直來直去的豪爽,竟學那陳狐狸眼等人打起了機鋒,故意吊他胃口。
罵歸罵,呂布面上仍假惺惺地客氣道:「還望陛下為布解惑。」
項羽不置可否,卻似陷入了沉思。
正當呂布眯起眼,等得快不耐煩時——
項羽猛然動了。
就在呂布周身的防備,被那份因等待而生的不耐煩而最為薄弱時,他忽伸出極有力的雙手,牢牢地鉗住了對方的雙腕,越過頭兩側,高扣在樹幹上。
與此同時,他往前驟然侵近二步,膝頭微曲,緊抵住呂布放鬆地微分站的兩條大長腿間隙的樹幹上。
肌肉結實緊扎的胸膛,也毫不含糊地撞上了呂布的。
那份不加收斂的巨力,直讓呂布猝不及防下被撞得眼冒金星,腦子發昏,氣都少出了幾口。
待他回過神來,才瞠目結舌地意識到,就那電光火石間,自己竟已被這怪力莽夫以個古怪姿勢,死死地被卡在莽夫與這粗大樹幹間了!
背脊隔著層薄薄布料抵著粗糲樹幹子,胸口緊密抵著項羽那身鋼筋鐵骨,呂布從未有過這般被夾在狹小空間中的狼狽。
剛還好端端的,憨帝無端發難,撞他作甚?
呂布雙目圓瞪著,渾身本能地緊繃著,但眸里與其說是被冒犯的憤怒,更多還是發懵不解。
只因他比誰都能清晰而直觀地感覺到,緊貼著他的那張面孔雖還一貫地緊繃著,稱得上毫無表情……
但對方那滾燙胸腔里的心跳,卻如海濤澎湃而雄渾有力。
令他迷迷糊糊間,不禁憶起戰況正酣時被將士們瘋狂擂動的那面戰鼓,鼓點密集如雨,極速到了可怖的地步。
呂布僵硬地咽了口唾沫。
他死死盯著項羽從未如此近的、如冰雪般冷淡,並不遜於自己幾分的英俊面孔,乾澀道:「陛下這——」
這話剛起,即戛然而止。
——一個夾雜著生澀、兇狠、絕望、憤怒、卻又不失狂喜的吻,似迎面而來的風暴般,惡狠狠地落到了他的唇上。
第81章
——這混帳憨子, 啃老子的嘴皮子作甚?
項羽突發制人,呂布大睜著雙目,足足愣了數十息的功夫。
直到嘴皮子被人生疏地啃了個遍, 兩瓣都是濕漉漉又紅彤彤的, 牙關也差點被蠻橫頂開時, 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這混帳瘋子, 竟連老子的嘴皮子也敢啃!
他既震驚又氣惱, 白皙的面龐一下漲得通紅,同時用足了十成力開始掙扎!
項羽卻一早防著他的抵抗,一雙手始終跟鐵鉗般將他腕子處卡得死緊, 由薄銀甲裹著的胸膛猛力壓著,膝頭更如釘子般深深抵著他兩條長腿間的空隙。
這會兒便占盡了力氣上更勝一籌、又搶了地利的便宜。
饒是呂布一身氣力也是遠勝常人的大, 此刻竟也如牯牛入井般, 賣力撲騰一陣,卻絲毫未能動搖那如山般壓堵在自己跟前的怪力莽夫!
且他掙扎時越是使力,壓著他胸口的那具鐵石般結實的身軀也就朝前擠得越緊,直叫他氣都快喘不上來。
見愛將那雙明亮虎眸忽露凶光, 見四肢被制掙脫不開, 索性面子也不要了,作勢就要張嘴咬來。
自始至終除呼吸急促了些外, 面上一直毫無表情的項羽, 才驟然鬆了制掣, 朝後退開兩步, 硬邦邦道:「奉先可知其中緣由了?」
呂布警惕地蹦開快十步遠,聞言眉頭擰緊, 難以置信地瞪向他。
若非嘴皮剛被這粗魯莽漢毫無章法地啃過一通, 這會兒還腫痛得厲害……
就憨子這神態自若地反問的架勢, 他都快懷疑方才那場來得莫名其妙的爆發,不過是自己荒謬的夢境一場了!
「你……」
面對這一臉油鹽不進的憨帝,呂布嘴唇還痛著,叫他又氣又臊,全然亂了陣腳。
他看緊自己顏面,不願聲張,免得引來未走太遠的一乾親衛。
可面對這胡攪的混帳莽夫,他哪兒還願喚『陛下』!
況且他也著實想不明白,項羽如今為坐擁天下的楚帝,非是當初軍旅中無女色近身的難耐,萬千美人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