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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急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四肢暫提不起力氣,縱被制住了也只懶洋洋地眯著眼,眸中光芒閃爍。
項羽居高臨下地緊盯著他看,重瞳暗沉,薄唇緊抿。
呂布則注意到,別看項羽看似鼻青臉腫的狼狽,氣息全然稱不上紊亂,可見尚有不少餘力。
這天殺的怪力莽夫!
呂布不僅身上發疼,腦殼更痛得厲害。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過,講理這人還不肯聽……他堂堂呂溫侯,除白門樓那日外,竟又能遇上這般倒霉的一日!
他內心愁緒萬千,項羽亦是若有所思,忽道:「朕本無意取天下。」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登時喚回呂布神思。
他滿臉莫名其妙地看向突發此言的項羽,懷疑對方未被自己揍清醒,怕是更傻了。
孰料項羽下一句便是:「蓋因從奉先之諫。」
呂布圓瞪雙眼,當場被這理直氣壯所震驚!
他娘的,他可算明白,這憨子乍提這茬,是想表達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了!
形式比人強,他艱難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雙目卻還怒得快要噴出火來:「為打下這天下來,老子費了那般大功夫——」
聽他滿嘴不敬的『老子』,項羽卻連眉頭也未皺一下,淡淡打斷道:「既奉先功高勞苦,現大業既成,卻分文不取兀自遠走,豈非愚不可及?」
不防這憨帝在這等著,一方面受制於人,一方面還受這明嘲暗諷,呂布差點沒被氣個七竅生煙。
項羽卻似未注意到他怒火滔滔似的,兀自自言自語道:「予機不取,有失天和,天必懲之……」
這話正是某日呂布勸他時,不知從哪兒撿著說的。
呂布兇惡地瞪著神遊天外、卻還牢牢壓著他不放的項羽,實在快按捺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
也因此不慎漏了項羽念著念著,眼底略過一絲微芒。
「予機不取,有失天和。」
看著身下失去抵抗能力的心上人,項羽反覆念叨著這句,忽靈光一現。
這話說的,不正對上此時情景麼?
楚營上下皆知,凶名赫赫、威武倨傲的西楚霸王、如今的楚國皇帝項羽,唯獨對一人始終和顏悅色,從諫如流。
於是眼下面對這送上門來的大好時機,項羽欣然從了愛將昔日之諫,重俯身下來,專心致志地將那才剛嘗過的薄唇,溫柔地再嘗了個遍。
第82章
這憨子一陣自言自語, 竟生生拐了個彎兒,又壓著他粗魯地啃起嘴皮子來,著實叫呂布心火大盛!
他從前未少腹誹項羽矜持倨傲, 就差連放個屁也要擺個貴族架子, 坐姿無時無刻不遵循端莊自持, 才沒少在當斷則斷的要命時刻,也表現得婆婆媽媽。
孰料對方瞧著不聲不響的,卻不知從哪處沾了一身浪蕩的壞勁兒,還淨往老子身上招呼了!
奈何他此時已是精疲力盡,饒是再想暴起給對方哐當幾拳,被按得死死的腕子也絲毫掙脫不開。
唯有板著臉孔,緊抿著唇,妄圖以充滿殺氣的銳利目光將這憨子擊退。
剛好這會兒的項羽,終於將方才那轉瞬即止的吻延續了個夠。
他稍撐起一點自己的上身, 但不論是雙手也好,膝頭也罷,仍不願放鬆對心上人的鉗制。
他胸口還劇烈騰跳著因情竇初開而躁動的心, 閉目冷靜片刻, 才重肅了面容, 睜了眼。
以那質地清凌的重瞳, 靜靜地注視著被他按在身下、幾乎任自己為所欲為的心上人。
只他甫一接觸到呂布兇巴巴的目光,就怔住了。
被扔到一邊的火把早已熄滅,又因看守的親兵離得極遠, 此時唯一的照明,即為天上灑落的清冷月輝。
月已西沉, 星辰漫天, 輕灑餘暉。
樹影婆娑, 投下的零碎陰影,無聲交割著呂布那張輪廓分明、眉目間極英俊、且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勃勃生機的白皙面龐。
月輝殷勤地於高挺鼻樑旁打上重影,一雙虎眸卻倒映一捧清瑩星光,熠熠生輝。
一明一暗的光影交織,俊美得凌厲。
就如那傳說中的美麗凶獸一樣,暴戾而不馴,隨興而殘忍,卻極其攝人心魄,叫觀者不願移開一絲一毫的目光。
項羽深深地凝視著眼前景象,緩緩地再次低下頭,試探著又要索吻。
「你他娘的還來!!!」
呂布哪曾想自己那本該氣勢十足、昔日足可嚇退千軍萬馬的怒目而視,竟在這腦子不好使的憨帝處弄巧成拙。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火冒三丈地仰面瞪那張快速貼近、很快又黏了上來的可惡面龐,雙腕拼命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做最後的掙動。
然而項羽看似得了失心瘋,但哪怕在最沉醉時,也始終神色漠然,禁錮他雙腕的那倆鐵鉗般的怪力手臂,也未放鬆過絲毫力道。
呂布被迫叫這一身死重的混帳莽夫按著,第三回 吮自個兒那倒霉嘴皮子時,實在是既氣又無奈。
這天殺的浪蕩莽夫,竟還占他便宜占上癮了!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一道霹靂電光,劈碎了呂布最後一絲理智。
他索性不再死抿著唇抵禦,乾脆反其道而行,懷著滿腔怒火地放了這胡攪蠻纏的惡客進來。
項羽原只打算順著那難言的柔軟心思,眷戀地輕輕觸碰著,怎料那始終緊鎖的唇關忽然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