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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斂了心神,屏息聽著。
卻聽楚帝道:「此番出北地遠征,將士甚是勞苦,犒勞諸務,還請亞父多費些心思。」
范增聞言,不假思索地出列,俯身拜道:「臣遵旨。」
「亞父請起。」項羽接著說道:「朕膝下無子,然國不可無嗣君,年末朕將於族中擇一子過於膝下,立為太子。」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一片譁然!
項羽年未過而立,卻因多年輾轉征戰,又因叔父早逝,至今尚未娶妻。
原於項羽初登極位時,便有王公貴族於族中物『色』佳麗,以充盈後宮,卻因項羽再度領兵北征而不得不先行擱置。
現項羽卻主動提出於族中過繼一子為嗣……
臣子們還因此議論紛紛時,項羽已再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勉強板著面孔,詢道:「叔孫通何在?」
冷不防被點了名,叔孫通愣了片刻,才猛然回過神來,挺身出列道:「臣在!」
項羽滿意地微微頷首,毫無預兆地砸下了第三道、也是猶如霹靂般當場劈暈了眾人的命令:「三日後的大婚,由汝主持『操』辦。」
剛還一片嘈雜的殿中,倏然被這話劈成了落針可聞的死寂。
叔孫通也被驚得不輕,呆若木偶地站了半天,在楚帝凌厲的催促目光中,他顫顫巍巍地拜了下來,結結巴巴道:「三……三日?未免過於倉促了些……還望……陛下三思。」
皇帝大婚,莫說三日,哪怕三月也太短了!
上一刻還因被陛下記著名字、當庭點了出來而振奮不已的叔孫通,現在只恨不得能就地昏過去。
他雖擅迎合皇帝心思,一切化繁為簡,完成了那日的稱帝儀式。
可這卻不意味著,他能在這短短三日功夫里,將帝後的大婚也給『操』辦了!
叔孫通簡直欲哭無淚。
三日?三日!
若非說出這荒唐話的人為楚國的皇帝陛下,他必要痛斥此話荒謬絕倫、異想天開。
且不說他對陛下將迎娶的究竟是何方神聖、仍是一無所知,哪怕真略去大婚前的步驟,僅『操』辦大婚這一環……單是皇后身邊侍女的禮服,就需繡娘繡個三五日!
對叔孫通的推脫,項羽顯是始料未及。
他不滿地蹙了蹙眉,沉聲詢道:「為何?」
叔孫通唯有硬著頭皮,將難處一一講了。
然英武絕倫的楚帝,對此卻不以為然,淡然道:「不必講究煩文縟禮……只需告祭天地,告知天下,告知爾等,再將皇后殿所拾掇出來,物件搬入即可。」
侍女的禮服?
——杞人憂天。
項羽面無表情地想,奉先身畔……並無女侍,今後也不會有女侍。
至於旁的,奉先與他身長相仿,較為瘦削,將他的冕服改上一改,即可應付。
橫豎前陣子那身被棄而不用的冕服已足證,奉先雖好威風花哨的戰袍,卻厭惡不便行動的繁縟服飾。
若奉先改了主意,之後想著人做幾身,隨時都可令人做幾身。
著實不必專程趕在這片刻也不應耽誤的成親之前。
在趕回來的路上,項羽早在心裡將一切早已盤算好了,豈會容叔孫通辯駁?
他微微蹙眉,三言兩語即辯倒了精神恍惚的叔孫通,正要在一片寂靜中宣判下朝時,自初聞此事,就呆若木雞的范增終於回過神來了。
他緩緩抬起手臂,顧不得此舉有多失儀,騰騰兀兀道:「陛、陛下、成、成婚?」
不是打匈奴人去了,何時拐……看上了哪位美人,還非以卿為後?!
項羽神『色』泰然,頷首道:「聘已下過,婚約已定。」
范增腦子裡又是嗡得一聲,呆呆愣愣地重複道:「聘已下過了?!」
何時下的聘,對誰下的聘,又是以何物下的聘?
他身為丞相,緣何對此一無所知!
范增渾然不知,他因過于震愕,已將心中所想問出了口。
項羽略緩和了面『色』,正要詳細解釋幾句,剛巧趕在這時,沐浴更衣過、顯得神清氣爽的呂布大步流星地入了殿。
想著成親在即,他心情實在太好,全然未留意到周邊臣子無不是遭雷劈過的痴呆表情,只喜滋滋地要站到老位置上。
也正因來的時機好,他將范老頭兒的話給聽了個正著,登時炸『毛』了。
咋的,這范老頭兒竟還敢嫌他聘禮不夠?
呂布氣勢洶洶地將眼一瞪,看向五里霧中的范老頭兒,強壓著不滿道:「怎麼?難道匈奴單于的腦袋,添個匈奴單于的地盤,都還不夠格做個聘禮!」
哪怕真覺不夠,在這節骨眼上也必須得夠——就算是天王老子在場,也不能攔著他娶這好不容易聘來的憨惡婆娘!
第104章
一聽項羽竟如此大方, 將匈奴單于的腦袋與原屬匈奴的偌大一塊疆域一道劃了出去,就為充作聘禮,范增當場兩眼一黑。
——陛下糊塗, 實在是糊塗啊!
他渾身發顫,差點昏厥過去!
天曉得是哪位國『色』天香的胡女『迷』了陛下的心,叫多少年來未開竅、鐵馬冰河的猛士醉倒溫柔鄉里, 甫一動心,就神魂顛倒至這一地步!
那可是皇帝御駕親征,還出動了將近百萬楚軍將兵, 如此大動干戈才取下的匈奴軍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