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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臨時要取,他卻只想得到曾經那在最忠心耿耿的高順手底下,隨主將衝鋒陷陣、寧死不屈的八百陷陣營將士了。
即便他無數次可惜高順未隨自己來這三百多年前,但『陷陣營』這三字,仍儼然在他心裡凝聚成了磐石不轉的忠誠象徵。
「陷陣營?」
還是初次聽得呂布給那五千精銳所組的前鋒軍起的名號,韓信雖不知其中淵源,但在仔細咀嚼、品味了這兩字一番,也覺十分喜歡。
「衝鋒陷陣,披荊斬棘,攻無不克。」韓信正了正色,沉聲看向喜出望外的那十八人:「既入陷陣營,日後隨呂將軍出戰,斷不可辱了陷陣之名。」
眾人神色一凜,紛紛躬身應是。
呂布見剛還高漲得厲害的氣氛,一下便被韓信給打壓下去了,不由沖便宜老兄擠了擠眼。
韓信心領神會,無奈地找了由頭,暫且離開。
沒了黑面神韓信坐鎮,心中激動情愫本就還未平復的將士們,便很快重回了亢奮狀態。
在圍繞著那抬頭挺胸、神氣十足的十八人起了陣哄後,不知誰人帶頭,嘻嘻哈哈地鬧起了呂布來:「素聞主將神威,可願給我等露上一手,也好讓我等見識見識世面?」
在訓練陷陣營時,呂布雖是從未親自下場做示範,但單從那矯健頎長的體格與利落步態便不難看出,這能得武勇蓋世的項羽看重的主帥必然是個厲害的練家子。
況且在這兵營之中,人人懷有的皆是武無第二的好勝心思,早想親眼瞧瞧主帥的能耐了。
因而一旦有人開了頭,四周便是呼聲撼天,非纏著看看呂布藏了那麼久的本事有多厲害不可。
呂布老神在在地抄手而立,疏懶地環看四周,哼了一聲:「當我不知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的心思?」
他若是在這砸了手,那他與韓信這一個月里辛苦建下的威望不說付諸東流,也得是大打折扣。
見眾人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模樣,呂布傲然一笑,痞痞道:「老子不隨便上場,是怕打擊了自家士氣,省得你們知曉實力懸殊後以這做藉口,平日都沒心思練了」
他夸下這海口,將士們互看一眼,心裡不禁生出幾分不服氣來。
他們可是大秦最為倚重的京師軍,哪怕與項羽親領的楚軍為敵,也絕不懼戰的鐵血勁旅!
呂布這話一出,無異於直白地進行挑釁,那但凡對自個兒實力懷有些許信心的,都不可能當真。
原只想隨便鬧鬧,這會兒他們是鐵了心要讓說大話的主將出手、是騾子是馬都拉出來溜溜了,當下異口同聲道:「絕無此事,還請將軍出手!」
呂布哪裡聽不出他們隱含的怒氣,還優哉游哉地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道:「叫我出手,哪有那麼容易?總得有個彩頭。」
在將士們炯炯目光的注視中,呂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沖校場抬了抬下巴,開口道:「場中還剩十二個靶子,未被人射中。老子騎馬,打這校場裡只直著跑上一趟,倘若全射到了,便算老子贏了,你們可樂意?」
一聽這話,眾人譁然。
那十二個靶子歷經整整六輪比試還被剩下,自是有原因的:若非角度過於刁鑽,便是距離過遠。
哪怕站著射,那十二個里能中八個,便已稱得上是遠勝剛剛取勝的那十八人的神射手了,更遑論還是難度倍增的騎射?
更何況呂布還撂下大話,道他只將跑上一趟!
「彩頭還未說,」將士們面露震驚,呂布還在往下說:「老子若贏了,你們便需聽韓將軍的,加訓一個月,沒暈倒便不許下場,若敢有怨言的,更得打上一頓;老子若輸了……訓練份量減半,剩下那些金子也提前分予你們。如何?」
這獲勝條件如此苛刻,獎賞卻如此豐厚,哪有將士們不樂意的道理。
雖然叫韓將軍加訓上整整一月、恐怕是生不如死,但那十二靶只騎馬跑一圈便盡都射中,那怕是養由基在世都不敢夸下的海口,更何況是名不經傳的呂布?
簡直是白送上門的好處!
眾人面面相覷,到底是被誘惑所迷、怕得罪將軍的圓滑落了下風,高聲齊應下:「將軍敢賭,我等自當奉陪!」
呂布哈哈大笑,當場解下礙事的外披,往身後隨手一扔,痛快道:「好!」
在眾人散開,退出校場,圍在外頭,好給他騰出空間時,他揚首一個呼哨,便召來玉獅。
通體雪白的馬兒疾馳而來,猶如閃電般耀眼奪目,呂布唇角微揚,不等於是站定,便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馬背,利落翻身,順勢便騎了上去。
玉獅在楚軍本營里雖飽受烏騅欺負,來這營中卻一下翻身,成了馬廄里無馬敢惹的老大,整匹馬的精神氣貌都先前截然不同了。
玉獅頗具靈性,仿佛也明白背上主人即將大展身手,遂在場邊原地踏蹄,輕快中透著十足的蠢蠢欲動。
見呂布二話不說,徑直背上箭囊,裡頭一共十二支箭簇,一支不多一支不少,圍觀兵士更是嘈雜一片。
呂布對他們發出的響動宛若未聞,昂然挺胸,背杆筆直,虎眸逐一掃視場中十二靶,仿佛要將它們的方位深深烙入視野里。
當他精力徹底集中時,從來便是一等一的心無旁騖。
等環顧一周後,他緩緩垂眸,抬起一手探入箭囊中,直接抄出三支長箭,鬆鬆地按在了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