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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懷笑著搖搖頭:「別說其他的,三劍天譴陣?南泱去哪兒了?」
「我先前叫她帶著輕歡先回來,怎麼一直不見她人?」
「剛剛很亂,我也是才來,並不知曉。她消失有多久了?」
「……糟糕,情況不妙了。」
第127章
容懷不著痕跡地笑了笑,又很迅速地放平了唇角,臉上模糊有些陰晴不定。喻修顯得有點急,壓低了聲音問身邊的一個白衣北罰弟子:「你瞧見南泱了麼?」
那個北罰弟子半邊白袍子都濺滿了血,誠惶誠恐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十分狼狽:「回尊上,剛剛南泱尊上去那邊了,輕歡師妹尾隨在她身後。」
「你確定是尾隨?」
「……我,我也不清楚,我還沒看清輕歡師妹什麼模樣……」
「立刻去找她。」喻修眉毛皺得很緊,眼神嚴肅非常。
聞驚雷不耐煩道:「你們再怎麼拖延時間,都逃不過一死的結果,乾脆痛快些。要麼,站在那裡伸長脖子叫我一個一個解決,要麼,你們一起上,也節約時間。」
喻修正欲上前,卻被身旁的鴻升雲示意停了下來。鴻升雲緩聲說道:「我知你想要報復我們,我也說了,這件事我只願我能一人承擔。你來拿我的人頭,這裡沒有人攔你。可若是你欲要傷其他人,他們難免反抗,於你焚天又有何好處?不過兩敗俱傷,你好好想想。」
「現在難道是權衡利弊之時?真是笑話,今日就算整個焚天在這裡全軍覆沒,只要能將你們一個一個手刃劍下,我也再無遺憾。」
「戾氣如此之重,於你,於你的女兒,你泉下的妻子又有何好處?你所做的一切,不僅是讓自己迷失墮落在仇恨之中,還為你的至親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罪孽,你縱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你的女兒呢?你絲毫不為她考慮嗎?」
容懷聽到這裡,眼角滑過一絲譏諷。
「雨落……」聞驚雷開始猶豫了,他又想起了這陣子發生在輕歡身上的事,這讓他越發不確定起來。對於輕歡,他實在虧欠得太多了,不只是他,這裡所有的人,都虧欠她太多了。
喻修在一旁沉默許久,卻忽然明白了。
師尊固然是覺得愧對於聞驚雷,但也不至於拋下北罰這麼多人的性命不顧,隻身赴死。他如此和聞驚雷來回周旋,拉長談話,其實應當是在拖時間,等南泱回來。
只要南泱回來,就可列出三劍天譴陣,他們還有勝的可能。
可南泱到底去哪裡了?
正在焦急于思考南泱動向之時,一邊的那個北罰弟子忽然驚道:「那不是……!」
喻修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遠遠的就看見那個輕靈的白色身影,但那身白衣上好似沾了很多很多的血,她的輕功動作顯得有些怪異,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很重的傷。在她身後緊緊綴著另一個人,身手矯健敏捷,行動快得可怕。
那兩個人的速度非常迅猛,好像都是運轉全身的內力跑,一個在逃,一個在追殺。
不過兩個眨眼的功夫,她們就到了兩陣弟子前面。
南泱好像實在撐不住了,她剛一落地就跪了下來,臉上沾著幾塊血漬,腰腹間的位置血流的尤其多,原本白色的衣衫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黑色。
輕歡手裡的長劍已經被血染得看不出原色了,她緊跟著南泱落在地上,緊走兩步將長劍壓在了南泱的臉側。
喻修大吃一驚,連忙想上前阻止,卻被身邊的容懷一把拉住:「這是她們師徒兩個人之間的事,師兄就不要去摻和了。」
「你也不看看現在的情形,雖不知為何,但南泱此刻有生命危險,豈能不救?」
「你當真以為,輕歡殺的了南泱?」容懷笑了笑,「……你太小瞧她了。」
聞驚雷看見南泱和輕歡兩個人後,就立即將剛剛糾結的情緒拋到九霄雲外,先前輕歡多護著南泱,多捨不得動她。可現如今,她不還是拎著劍要殺她?果然,對於他們父女二人來說,其實沒有什麼比報仇更重要的了。
「殺了她!雨落,殺了她!」
南泱抬起頭,看著輕歡無神的眼睛。她仍然不在意輕歡壓在她臉旁邊的劍刃,只是專心致志地和她對視,固執地想要在裡面找到以往的溫柔。
「輕歡……」南泱的嗓音有點沙啞,被她壓得很低,只有近在咫尺的輕歡能聽見,「我是師父啊,輕歡。」
那語氣聽起來寄存了一絲的希冀,也同時盈滿了不可自拔的絕望。
「師……父……」她的劍又開始不確定地顫抖起來。在過去的一小段時間裡,她的劍無數次這樣顫抖著,似乎極力想要收回,卻又打不敗身體的命令,一次又一次地刺向對面那個穿白衣的女子。她不認識她是誰,但她知道,這個人日日夜夜都待在自己心裡,從未離去。
「你還認得我麼?」南泱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你還認得我麼……
她腦子裡好似飛快閃過了幾個畫面,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有一個模樣好看的女子趴在她的床邊睡覺,清冷高貴得宛如一隻歸巢休憩的白鶴。下一刻,她就慢慢睜開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有點僵硬卻柔和的笑,她說——
怎麼了?腦子真壞掉了?……你還認得我麼?
我認得。
「別鬧了,你乖乖跟我回北罰,不好麼?」南泱繼續小聲地喃喃自語,比起和輕歡對話,倒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我不怪你弄傷我,不罰你抄經書,也不罰你站牆角,以後再也不罰你。和我回去,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