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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旻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旁邊的桌面上來回流連,神情讚賞:「嘖嘖,阿泱,你這個紅檀木的桌子看起來還真不錯……」
坐在她旁邊的南泱冷著一張臉,端著杯茶慢慢喝:「你喜歡就搬走。」
「那怎麼好意思?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你看我這次來,什麼都沒帶,還要搬走你榮枯閣的桌子?實在不像話是吧。」蒼旻輕輕一笑,曲起食指在紅檀木的桌面上輕輕敲打。
「你不去北罰給你們留好的客房好好呆著,跑到我這裡做什麼?」南泱放下茶杯,淡淡看蒼旻一眼。
「我這是關心你,懂麼?我聽說你前陣子不是生了場大病,喏,現在手腕上還纏著紗布呢。」
「多謝掛懷,我已經好了。」
「……阿泱,我聽說你不是有三個徒弟?原本想著你這榮枯閣應當挺熱鬧,小徒弟們嘰嘰喳喳,我就愛湊湊熱鬧的,結果怎麼就你一個人這樣冷清?」蒼旻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撫。
「……」南泱不知怎麼第一個就想到輕歡,無言垂頭。
蒼旻看著南泱的表情,輕笑:「你這表情,忒像個小媳婦。」
「你胡說什麼。」南泱用目光剜蒼旻一眼。
「嗯……行行,我胡說。不過我剛剛去看了客房,那裡的擺設都太爛,我不願住那裡。你這裡還不錯,有這麼多紅檀木的家具,我喜歡得很,就住你這裡了好不好?」
「要住便住罷,出了主廳往右拐到頭,全都是空房,你隨便挑。」
蒼旻撇撇嘴:「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嘖嘖……」
「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南泱淡淡道。
於是,蒼旻便真的拋下其他崑崙弟子,自己一個人住進了榮枯閣。
君橋本來是很忙的,作為亂花谷的少谷主,谷里一大堆事情要等著她去處理。但北罰的試劍大會臨近之時,她還是千里迢迢地親自趕來了北罰。
無己,無功,無名是她的三個貼身侍衛,老谷主親自指派給君橋的武林高手。
君橋沉默地坐在北罰的客房中。她今年二十三歲,一舉一動間的風韻比七年前沉澱得更加優雅,一身青衣將她襯得愈發明媚動人,眉眼如水墨畫一般清朗素淨。她隱在袖子下的手在摩挲著什麼東西把玩,細看之下,可看出那是一塊雕了繁複雲紋的半臉白玉面具。
薄薄的一層白玉,看起來光華流轉,冰涼適手。
無己在一旁肅聲道:「少谷主,谷主那邊才傳來消息,谷中發現了焚天門的細作。」
「全部都查出來了麼?」
「沒有,只抓到了少部分,谷主估計應當還有餘孽未清除。」
「傳令下去,谷中現暫時不再收入新弟子,入門時間三年內的弟子全部逐出亂花谷,入門時間五年內的弟子仔細好好排查。」君橋頗漫不經心,將那塊白玉面具舉起來,在面前比劃著名玩。
「少谷主,這樣會不會造成谷中弟子紊亂?」無功插嘴道。
「亂就亂罷,只有引起他們惴惴不安,他們才明白什麼時候不該被小人利用了去。」君橋慢慢說道。
「谷主也是這個意思。另外,谷主還特意吩咐,少谷主此行,當去拜訪一下北罰掌門或三尊,商討……焚天門相關事情。」無己說得隱晦。
君橋立刻就明白無己口中谷主的意思,笑道:「那不正好,是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北罰的尊主了。現在哪個可以去拜訪拜訪的?」
無名開口,說話聲音像個機械人,語調沒有抑揚頓挫,聽起來十分古怪:「現下掌門鴻升雲閉關未出,喻修尊主在忙著主持試劍大會相關事宜,容懷尊上在鑄劍池不知是否方便……」
「那就只能去看看南泱尊主了?」君橋笑意略深,「好得很,這麼多年不見,我也著實想見見她了。」
無己恭敬道:「是,屬下這就給少谷主帶路去榮枯閣。」
君橋到榮枯閣時,南泱和蒼旻正在一棵古樹下擺了張小桌子,煮茶下棋。
無己道:「少谷主,是否需要屬下……」
「你們三個下去吧,我在這裡沒什麼危險,只想和南泱尊主好好聊聊而已。」君橋手裡仍把玩著那個白玉面具,笑著看南泱。
蒼旻是正對著君橋的,她眉毛一挑,笑著對南泱道:「喲,這是你從哪裡勾搭來的姑娘?」
南泱莫名其妙地回頭,看見君橋,眼睛眯了眯。
這是誰來著?
有點眼熟……
南泱咬了下唇,努力想,但是她只要不是專門去記的東西,一般都忘得很快。這個人應該是好些年都沒見了,要不然她也不至於連人家的身份名字都想不起來。
君橋走上前,道:「南泱尊主,別來無恙。」
南泱還固執地沉浸在回想這個人是誰的思緒中。
蒼旻看南泱發呆,不禁一笑,對君橋道:「她哪裡別來無恙了?這幾年大恙小恙連年不斷,你看她手上,還有傷呢。」
君橋斂眉:「南泱尊主,怎麼七年前你的手腕受的傷,現在還沒好?」
南泱忽然記起來了,七年前,君橋還為她包紮過傷口,還送了她一隻機甲鳥和機甲耗子。
「咳……新傷罷了。原是少谷主,請坐。」南泱禮貌答道。
君橋在一旁坐下,挑著眉問南泱:「什麼叫『原是少谷主』?你適才都沒認出我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