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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泱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君橋:「少谷主便是為了此事上崑崙?」
「一半一半。我本也該下北罰山回中原了,路上又碰見那個叫疏雨的小丫頭,要來崑崙。我聽說你也在崑崙,便一併捎了她過來。」
「……那麼所謂何事?」
「很要緊的事……」君橋輕咳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暗黃色捲軸遞給南泱,「亂花谷中搜查出焚天門的奸細,從奸細身上搜出畫有門派相關的暗道地圖,以及門派內部的一些機密……那人被抓後便自盡身亡,但我們推測,此類奸細必定不止亂花谷中獨有。焚天門表面雖還被拒在郁水關之外,在東海其實也並不安分。他們這些年必定混了不少奸細在各大門派內部……」
南泱打開君橋遞過來的捲軸,輕輕掃一眼便又合上還給她:「這東西牽扯亂花谷內部的機密,我不便查看。我相信少谷主說的話,過段日子,我回了北罰一定向掌門稟告。」
「……南泱尊主還真是體貼……不過,事情……還不止這個。」
「……」南泱掃君橋一眼,似乎已經預料到她要說什麼。
「當年,因為皇族、北罰、亂花谷之間的一些關係,我們三者算是合作著對付了天隼教。你們幫助亂花谷入主中原,我爹自十分感激,多年來也未曾與北罰疏遠關係……如今,焚天門再度崛起,已經害死了我娘,他們目的已十分明確,就是衝著我們兩個門派還有皇族去的。現下,因亂花谷更加靠近東海,已受到了焚天門的報復,北罰是否也該居安思危?……況且我聽說,早幾年,你們的掌門也中了黃泉蠱。」
南泱明白君橋想要什麼。焚天門的勢力不斷增大,明里暗裡都對亂花谷造成了傷害,君橋這是想要再次和北罰聯盟,不論是表面的干戈,還是暗地裡的較量,都要擰成一股繩,才能最大程度地打擊焚天門。
南泱彎了彎嘴角:「我知道。可少谷主何來如此心急?」
君橋一邊把玩手裡的面具,一邊垂頭笑笑:「這是早晚的事,不是麼?……也罷,我也不怕把話和你挑明了說,我爹已中了黃泉蠱!」
南泱心裡一跳,驚詫地看向君橋:「黃泉蠱……」
「對,就是因為我爹發覺中了黃泉蠱,我們才察覺到奸細所在,」君橋咬了咬唇,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在想辦法毀母蠱,但萬一毀不成……我爹能活的日子不多,就這幾個月了。他……駕鶴後,我便承襲谷主之位。屆時谷主易人,必定有一場不小的風波,不管是亂花谷內部,還是外面看熱鬧的江湖人,都會欺我年輕,俱有動作。」
南泱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亂花谷居於中原霸主之位,多少江湖人都眼瞅著這肥肉,老谷主怕是命不久矣,谷主之位易人,君橋需要北罰的結盟來穩固自己的位置。
「此事我會和掌門說,少谷主安心。」
當年既然參與了那檔子事,北罰就和亂花谷穿在了一根稻草上。面對焚天門,他們有必要再次結盟。至於君橋的這點私心,算是順道滿足了,也叫君橋繼任谷主後,受了北罰的恩,日後也算是欠了北罰一份人情。
合作互利,沒什麼不好。況且,江湖門派之間皆是如此。
南泱和君橋談論完相關事情後,天已漸漸黑了。
輕歡站了許久,一直在那裡安靜著等待,不曾離開一步,手裡的藥罐早已涼透。她看見遠處那並排坐的兩人終於起身,想邁出去一步,牽連全身僵硬地發出骨頭的咯巴咯巴聲。
南泱遠遠就認出了輕歡,眉頭微皺,向輕歡走去。
「你怎麼來了?來很久了嗎?」南泱看了看輕歡手裡的黑色陶罐,輕聲問。
「沒有……剛剛來,飯都做好了,看你們老不回來。」輕歡隨口扯了個謊。
「你的傷沒有痊癒,別總在外面呆著。……這是什麼?」
輕歡抬了抬手裡的藥罐,柔聲道:「給你的藥,本想著你趁熱喝,走過來的時候就涼了。我回去熱一熱你再喝。」
南泱點點頭,那藥罐看著挺沉的樣子,她便幫輕歡拿了過來,陶罐表面冷冰冰的溫度刺了一下她的手掌,不禁讓她皺眉。
君橋手裡一邊玩那白玉面具,一邊走過來:「幸會,我們見過的,上回在榮枯閣。」
輕歡朝君橋禮貌地點頭:「幸會,少谷主。」
君橋眨眨眼,走到了南泱和輕歡前頭。
輕歡咬了咬唇,跟著君橋後面往回走。南泱在她後面,走著走著,忽然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南泱用壓得極低的聲音道:「手這麼涼,在外面凍得定不止那一會兒,你還不說實話?」
輕歡回握住南泱的手,又飛快鬆開,不讓南泱拉她:「我的手涼,你不要牽我,當心凍著你自個兒。……我真沒有呆很久,就等了一小會兒。」
南泱鼻腔里細細哼了一聲,又緊緊拉住了輕歡的手:「你的手涼,能有這個罐子涼?……我手冰,你暖和,讓我暖暖。」
輕歡笑了笑,悄悄捏住南泱的手,舉到唇邊輕輕親了一下,又呵出些熱氣。
「我說過了,你的傷還沒好,下回可不許在外面等這麼久……還騙我說才來,年紀小小,怎麼謊話信手拈來的……」
「師父,你的話忽然好多,都不習慣了。」輕歡笑著打斷南泱。
南泱耳廓紅了,閉了嘴巴,再不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