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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想起,半個月前與妙善釣魚時,在水下便在那個方向看到了一個地牢一樣的東西。後來她也忘了這回事,也不知道那裡到底是做什麼用。妙善曾給過她一幅東海的地圖,地圖裡卻沒有記載這個地方。
總覺得這地方有些蹊蹺,要不要去查看查看……
輕歡看著那個方口思索片刻,施起輕功掠過水麵前往主島。
主島上守衛的弟子很多,見了她都紛紛喚她少主向她行禮。她默不作聲地繞到主殿背後,找到了那個方口。
輕歡盯著水面,思索許久,終於重重嘆口氣,在沒人注意的瞬間,捏住鼻子縱身跳進了海里。
她死死皺著眉毛,努力在水裡睜開眼看水下的情況。雖然這些日子被妙善扔過好幾次到水裡,她還是不太會游泳,只能勉強潛游一會兒。水下海藻軟草斑駁縱橫,視物有些不便,但還是可以分辨出那個方口的確是通向了上回看見的地牢。
等下沉到地牢旁側,她看見了牆壁上有一個好似窗戶的東西。上前仔細摸著查看,原來是一塊透明玉石,在這水下勉強充當窗戶的作用。她來不及朝窗戶里看了,憋不了多長時間,還是儘快把這個鬆口卸下來,進去再說。
她手上功夫很利落,這種不同材質的接口本就算是一個漏洞,拆開也很方便。拆下透明玉石後她忙和著水流一起先進去。才進了窗口,就被強大的水壓沖得摔倒在地,輕歡忙拿著透明玉石塞回去擋住瘋狂湧入的海水,運了幾分功力才完整地卡了回去。
輕歡捂著嗆到的鼻子咳起來,地上一大灘積水,她身上也濕漉漉的。
身後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的響起:「你是……誰?」
輕歡吐出一口水,忙回身去看,這一看,立刻將她驚在了原地。
這裡果然是一個地牢。
沒有隔間,沒有牢門,就是一整間的地牢,地牢四周列滿了捆綁犯人的十字木樁,一圈下來大概有三十個到四十個不等。有五成的木樁上都捆著人,大部分都已經失去意識了,只有少數幾個還睜著眼睛。地上海水和血水參雜在一起,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說話的是一個離她挺近的男子,披頭散髮的,看不清面貌,也瞧不出年紀。
輕歡忽然明白妙善為什麼不讓她來這裡了。
她小心地靠近那個說話的人,問道:「你又是誰?為什麼被困在這裡?」
「你是焚天門的人嗎?是來殺我的嗎?」男子的嗓音沙啞到一種極致,也不清楚到底多久沒進米水了,他說完又自顧自搖搖頭,「不對,焚天門的人都是從牢門進來的,你不是。」
「我是誰不重要,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輕歡捂著鼻子,試圖掩蓋一下那重得過分的血腥味,但毫無用處。
「我是神醫谷的大弟子柳章台,神醫谷在中原不是個有名的門派,你或許不知道……」柳章台努力仰起頭,想要看清楚面前的女子,「他們都被下了蠱,神智都不清楚……我也被下了,但我常年食用藥草,還勉強能抵抗這蠱性。」
「是……焚天門的門主把你們抓來的嗎?」輕歡小心問道。
「是聞驚雷抓來的,這裡每一位都是武林中的高手。」柳章台重重地咳幾聲,吐出一口血,血濺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一片骯髒,「你可以救我出去嗎,姑娘?」
「先告訴我,為什麼他要抓你們?」
「呵……你以為,憑什麼當年北罰三尊都殺不死他?他又為什麼在這短短時間在東海崛起?」柳章台說話越來越沙啞,但他還是儘量多說幾句,「你不學醫,你不懂的。習武之人的精純內力常年蘊在經脈中,日復一日的修煉會讓他的內力與他的肉骨融為一體,每一塊肌理都是精華所在。聞驚雷修煉武功已至喪心病狂,他把武林中的高手都下了蠱抓過來,生吃他們的血肉以獲得他們的修為。我們……被關在這裡,遲早都是他的食物……」
輕歡驚住了,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他怎麼會用這樣慘絕人寰的方法……」
「姑娘,這都是事實。沒有人打得過他,北罰也不行,這江湖……早晚都是他的,」柳章台又重重地咳起來,他眯著眼睛打量輕歡,「姑娘,以我神醫谷大弟子的身份,我不會騙你的。你若是不信我,伸出手來,叫我把一脈,看看我說的對不對,我是不是神醫谷弟子。」
「脈門如此脆弱的位置交付給你,你若是趁機殺了我,或挾持我怎麼辦?」
「呵……我沒有多少力氣了,只是想讓你相信我,我的確是神醫谷的人,的確會醫術,聞驚雷他要吃我們也是事實……」
輕歡猶豫著把右手伸向柳章台被捆住的手。柳章台費力地扣住她的脈門,腦門上都出了一層汗。
許久,柳章台道:「姑娘,你的右手……以前筋骨斷過吧?」
「的確,小時候右手的筋骨斷過。」
「你體內有嚴重的陣法殘留傷害,以前九死一生,現在也只是苟延殘喘,所剩壽命不多。你這些年時常內息爆裂,輕微會留些鼻血,重則就如你的右手,經脈爆斷。你應該不久前也受過蠱毒摧殘,蠱毒加速了你的病情。我保守估計,你還能活至多兩年。……你年紀不大,怎會這樣?」
輕歡愣住,把手收回來:「陣法傷害……?內息……爆裂……」沒錯,內息爆裂這個詞當時在中陽君橋也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