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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你……污衊我父皇!」邊子趁用他能發出最大的聲音喊道。
妙善嘖嘖幾聲,從台階上起身走到邊子趁身邊,用腳踢了踢他的胳膊:「我污衊?我一個外人無緣無故污衊他做什麼?邊長右那老混蛋若真是光明磊落,還怕我說瞎話抹黑他?!」
邊子趁憤憤地陷入沉默。
妙善冷笑一下,又走回輕歡身邊,一邊走一邊說:「那時天隼教雖然依舊有一定地位,但實力畢竟比不上皇族,門主雖然非常生氣,但牽扯到天隼教和皇族的關係,當時的天隼教掌門也明明白白下了令,不許門主輕舉妄動,門主只得止步於皇宮前,不能去將人搶回來。後來啊……皇宮裡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但世人皆知,姒環後來被封了姒妃,又與皇帝生了一個兒子,便是你這師兄。不若你問問他,他為什麼叫邊子趁這個鬼名字?」
「師兄……」輕歡微微抬起頭,看向邊子趁。
「不敢說呀?還是沒臉說?呵,真是,不知天下人都當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邊子趁忽然笑起來,笑得瘋狂而神經質,只是眼眶越來越紅,「我為什麼叫這個鬼名字?我為什麼叫這個鬼名字!是,是,母妃她從來都不愛父皇,也從來沒有愛過我,我甚至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她就走了!是,我的出生都不是光明正大的,是父皇灌醉母妃後才……才……哈哈哈哈哈,我聽宮人說,那時候父皇抱著剛出生的我,問母妃,這孩子該起個什麼名字好?母妃說:『子趁我虛,辱我清白,今得此一子,便名為子趁,我要你一輩子記住,讓全天下都記住,你邊長右就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憑什麼?憑什麼?我每年都來祭拜母妃,每年都在她墓碑前問她,憑什麼不要我,到底憑什麼……」說著說著,邊子趁的聲音都有點哽咽。
「其實你小子倒是無辜,就因為你母妃原因得了你父皇白眼,後來被其他皇子打壓逼迫,不得已才上了北罰山求道吧。」妙善嗤笑一聲,又低頭摸了摸已經愣住的輕歡的發頂,「繼續說。後來門主思念成疾,始終忘不掉姒環,常常去皇宮外隔牆思人。再後來,門主終於按捺不住了,違背掌門之規,領著他手下的人在晚上皇宮最疏於防範之時潛入皇宮,想要劫出姒環。當時驚動了皇宮侍衛,將門沈家有個叫沈青檀的女將軍,帶著三千士兵將皇宮圍了個嚴嚴實實,門主帶著一個女人,和幾百隨從,硬生生從皇宮內部殺出一條血路。殺到最後身邊只剩十人,自己折了一條胳膊,中了整整四箭,卻將姒環完完整整地保了出來。」
妙善咽了口唾沫,顯然很久不進水又講了這麼多話,她的嗓子已經有些疲憊了。
輕歡看著她,手指在身側顫抖半晌,心裡一番糾結,還是將之前妙善給她的擱在袖子裡的那一小瓶未喝完的藥漿裝作不經意地抖了出來,小瓶子在台階上咕嚕嚕向下滾,妙善見了不免一笑,眼疾手快地用腳尖一勾一踢,攥進了手裡。
「你這小丫頭,心還挺善的。我或許是要害你的,還為我著想?」妙善勾著唇,將那小瓶子打開,放在唇邊抿了幾口,「……嘖,好苦。之前本想耍你,你卻真的喝了,傻丫頭。」
「我沒有幫你,別自作多情。」輕歡側過臉去,不再看妙善。
「呵,好罷。」妙善小幅度翻了個白眼,妖媚地輕輕舔自己的嘴唇,手裡捏著那個小瓶子把玩,「後來呢,皇帝雖震怒,但江湖天大地大的,人並不好抓,若要大肆討伐天隼教,所動兵力又太多,為一個妃子做到如此會落人話柄。於是皇帝只得對外稱姒妃在那次皇宮動亂中中流矢暴斃,為了掩人耳目,就開始著人在令丘山上修建姒妃墓。天隼教的掌門見門主回來以後傷成這樣,對門主這番作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再後來,門主便和姒環安心待在了天隼教,七年後,他們有了一個小女兒,起名為聞雨落。」
「北罰一天到晚養尊處優地待在北疆,與世無爭還能夠成為江湖第一大門派,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皇族和北罰一直有一種微妙的關係,北罰向來愛多管閒事,什麼以天下大事為己任之類的,為了穩定國土,他們便會明里暗裡幫襯當朝皇族。皇帝一直對門主懷恨在心,朝廷里的兵動不得,他便私下傳令給北罰,給天隼教冠上了莫須有的擾民罪名,讓北罰去剿滅整個天隼教。……那時正逢亂花谷勢力漸漸強大,亂花谷欲入主中原,正好與北罰聯合起來,暗地裡開始籌劃滅掉天隼教。」
「那時正值門主的女兒年滿三歲,北罰三位尊主盡數出動,加上亂花谷的谷主。北罰本就勢力強大,再聯合上亂花的機關秘術,以及那三位尊主的布陣配合,天隼教果真被攪了個雞犬不寧。全門派上下,掌門、護法、堂主全部被北罰殺死,連他們的家眷都未逃脫噩運。皇帝當時下令時忘記告訴他們,留姒環一命。自然,在北罰和亂花嚴密絞殺下,姒環和門主三歲的小女兒都一同死在了那場動亂中,只有門主苟延殘喘地逃脫。……而後皇帝知道了姒環的死亡,也是憤恨懊惱,但已無力回天,他所能做的,只有將那剛剛修建好的姒妃墓空出,用來葬姒環和她的小女兒。」
「門主歷經家破人亡的苦痛,也有抑鬱求死的時候,但後來決定退隱東海,韜光養晦,等到未來東山再起,再為他的妻女報仇,一個一個地對付皇族、亂花谷和北罰宮。所以,也就有了後來的焚天門。啊,對了,門主還找到了這個姒妃墓,殺退了守衛官兵,自己進入墓穴,在這主墓室外布置了只有他的血才能打開的『五行五龍機關』,以及外圍的回字形迷陣。皇帝自覺愧對於姒環,畢竟他的自私害了姒環一生,便也由門主霸占了這墓去。……好了,應該講得差不多了,上一輩的那些事兒大致就是這樣,至於詳細的麼,你回頭可以問問你的親爹。」妙善點點頭,將小瓶子裡最後一點藥漿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