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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建墓的人會偶爾進來,那他也一定需要從墓中出去。我們現在雖然被困在墓中,但也不是沒有生路,沿著墓道找一找,或許就能找到直接走出去的方法。」劉五河總結道。
成燭明又費力地掀下一塊磚,語氣頗不耐煩:「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趕快把門拆了才是正經事。……真是個破斗,難進難出還一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
「……到底年輕。」劉五河自言自語地搖搖頭。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眾人總算是將那一整扇門連著牆壁一塊挖出來,綠礬油零星滴在地上,冒著嘶嘶白氣。一眾人小心繞過地上的碎磚塊和綠礬油,有點擁擠地進入墓室外的墓道中。
墓道兩側仍有虎身牛尾的鐵鑄獸承托著幾乎起不到照明作用的長明燈。幾個亂花弟子手裡的風雨燈也燃盡了兩盞,只剩下一盞還能堅持一會兒。劉五河將墓室中的長明燈柱□□一個,將長杆單獨折出來,又脫下自己的外袍沾上燈座里的燈油,緊密纏裹在長杆上,做成一個臨時的火把。
他將火把點燃,熊熊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墓道。
「看見煙沒有?煙通常會飄向通往地面的出口,我們只要跟著煙走,就可以走出這個地方。」
「原來可以這樣辨路……」邊子趁輕聲感概。
「陵墓墓道錯綜複雜,不過這個墓倒還罷了。除了運用尋龍盤外,這個方法雖比較簡單古老,但有時也很奏效。」劉五河邊走邊和身旁的邊子趁輕聲解釋。
「奏效也是在碰見分布規律整齊的分岔路口,要是中間隔了什麼機關……」成燭明鼻腔里哼了哼,搖搖頭。
輕歡和妙善走在這一長隊的末尾,兩個人都沉默著,也不說話。
她心裡仍擔心師父。雖然照師兄的話來說,師父和君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但……心裡總隱隱不安著。
第82章
南泱唇角流出越來越多的血,下巴上血跡縱橫交錯,染紅了一大片雪白衣襟。君橋手足無措地半摟著她,口中只是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南泱……南泱……你怎麼了……南泱。南……」
南泱費力地強撐精神,強忍臟腑中毒發的劇痛,眯著眼睛緊緊盯著君橋身後像水流一樣密集的蛇群,手顫抖著在地上摸索找尋掉落的落霜。
「後……後……」她艱難地開口,吐字不甚清晰,卻有更多的血從她口中湧出。
君橋睜大眼睛,猛地回頭,一瞬間被近在咫尺的蛇群驚地往後一退。
南泱摸到落霜,手起劍落,利落地斬掉接近君橋的兩條蛇,然後用劍刃杵在地上當做拐棍撐起半個身子,幾乎是半爬半拖著靠近掉在地上的風雨燈。
君橋愣愣地看著南泱,又看向幾乎被蛇群淹沒的無名,終於回過神來,摸出腰包里最後幾個機關扔在了南泱周圍,以保護她暫時不被蛇群侵擾。然後她拿起長劍朝地上靠過來的蛇毫無章法地胡亂砍殺,口中緊張地不斷喘氣。
南泱拿到風雨燈後運了身上流轉不多的內力使勁一摔,風雨燈的外罩盡數破裂。她動作困難地拿起殘燈里乘著的油,目光一緊,腕力精準地揮灑出去。
燈油圍繞她和君橋散成一個半弧形,緊接著被燈內原本的火一順點燃,瞬間形成一個不高但是足以抗拒蛇群的扇形火牆。君橋殺死幾條闖入火圈的小蛇後,有些無力地倒退幾步,背抵上身後那三尺厚的機關牆。
南泱的身上凌亂散布著可怕的血跡,尤其是她還穿著素白的衣衫,就將那鮮紅襯得更加顯眼。她低頭捂著嘴悶咳,越來越多的血液從指縫中溢出,滴答滴答地滴在地面。
「南泱……」君橋忙一步跨到南泱身邊,扶住她的肩,「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你中了什麼毒嗎?」
「……別告訴,別告訴輕歡。」南泱蒼白的手指抓住君橋的胳膊,目光懇切地看著她,「你……你應當看得出……不要和她說,千萬不要和她說……我求你了……求你了……」
君橋心裡一陣銳痛,脫口問道:「是黃泉蠱嗎?你中的是黃泉蠱嗎?」
南泱的眉毛痛苦地扭曲著,她的手像是鑲嵌一般緊緊扣著自己的肚腹,另一隻手像是使了全身的力氣抓著君橋的胳膊死死不放,巨大的疼痛已讓她意識有些模糊,身體也在微微痙攣,但她還是口齒不清地念著:「別……別告訴她……」
「南泱!」君橋喉頭一陣酸澀,眼睜睜看著南泱的力氣一點點消失。她的眼睛被什麼朦朧了,恍惚間好似看見,父親在她面前的床榻上躺著,最後一次毒發,她就那樣看著,無力地看著父親疼痛致死。
疼痛致死啊,多殘忍的一種死法。就是給他痛快一刀,也好過頻繁毒發,在讓人痛不欲生的疼痛中活活疼死。
為什麼……為什麼南泱會中這種毒呢?
無名在蛇群中艱難靠近火源,憑火的威力從蛇群中脫困而出,踉踉蹌蹌踏進火圈中。蛇群忌憚火的威力,都在火圈外嘶嘶吐著信子,卻又不肯離去,只是來回爬動徘徊。
無名身上被啃壞的皮微微翹起,露出下面木製的身體。不過好在他沒有痛覺,叫蛇咬了也就咬了,只要不散架,他就可以一直活動。
他目光在火舌漸漸減小的火圈上掃兩眼,對君橋道:「谷主——預計剩下燈油還可維持一刻鐘左右,建議——立即另想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