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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瑤拿起它,打算去把它給酒吧老闆,既然是酒吧里的歌手,老闆肯定知道她的身份,所以給老闆是最佳選擇。
只是還沒等她把手鍊收起來,門口就傳來了聲音,章瑤一扭頭,就看見那隻棕熊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地指了指她手裡的手鍊,又握了兩下自己的手腕。
章瑤納悶地看著她,「你的?」這熊怎麼不說話?
棕熊一手攤開一手扶著頭套點了點頭。
看她仍在喘息的樣子,章瑤瞭然。大概是跑太急累得開不了口吧。
章瑤走過去,把那個手繩放在棕熊手心裡,「下次小心點,別再弄丟了。」
說完她就推門出去了,邊走邊拿出手機叫了個代駕,然後在車裡等著。
代駕到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算早了,章瑤把車窗搖下來,定睛一看,居然是個小姑娘,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
她拉下口罩,「您好,請問是您叫的代駕嗎?」
章瑤點頭,「麻煩你了,送我到熙和小區。」
小姑娘車技平穩,不疾不徐地按著導航提示的方向行駛。
員工休息室里,沈知非摘下了頭套,她為了方便扎的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腦後晃來晃去,垂落下來的些許頭髮因為汗水而粘在瓷白的脖頸上,玩偶服不是很透氣,一個多小時下來她裡面穿著的衣服已經被汗濕了,沈知非抬起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雙頰泛著微紅。
太悶了。
她拽住綁頭髮的頭繩扯下來,朝著兩邊甩了甩頭髮,呼吸還不是很平穩。
酒吧老闆是她的朋友,叫安舒。據說她當年不顧家人反對,用幾年社畜生活攢下來的積蓄開的這家酒吧。一開始生意不好,整天都是門可羅雀的,偶爾進帳的那點收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還不夠交電費的,家裡人都讓她好好收心過日子,還要給她介紹對象,安舒都一一推拒了,還把這家清吧給經營下來了。
沈知非有時候心情不暢了就會來唱幾首歌,只不過現在在這裡不是很想露臉,所以安舒給她找了身工作服。
其實吧,她一開始也是拒絕這套工作服的。
畢竟既和酒吧氛圍大相庭徑不說,還完全不像她的風格。
今天她只是照舊來唱兩首放鬆一下的,剛才唱的時候台下太暗,台上的人是完全看不清楚台下坐了誰的,只是沒想到,居然在洗手間碰到了章瑤。
她完全沒有準備,閒庭信步走過來的章瑤不會知道,沈知非放在頭套上的手有多麼僵硬。
沈知非順勢把頭套往下壓了壓,於是後來章瑤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才戴好頭套一樣。
她幾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然而天意弄人,老天似乎覺得在這個時候不再給沈知非添一把火就不夠精彩似的,她摸到了自己光禿禿的手腕。
——剛才洗手的時候,怕弄濕了它,就把它摘下來放在一邊了。
沈知非只好硬著頭皮打道回府,路上祈禱了一萬次章瑤已經走了並且沒看到那個手繩,結果在看到章瑤的那一瞬間,腦海里幻想的泡泡一個接著一個地「噗噗噗」全都破了。
那一刻的沈知非用手忙腳亂來形容也不為過,她不知道章瑤會不會從歌聲認出自己,只好打手勢示意她將手繩還回來。
好在章瑤疑惑不解的眼神給了答案——她沒認出來。
沈知非接過手繩,呆呆地看著章瑤與自己擦肩而過,險些就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了。
沈知非低下頭,看著手裡握著的手繩,慶幸和失落雜糅著鑽進心裡。
她慶幸於章瑤沒有認出自己,她不必再絞盡腦汁地為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前因後果找一個理由;她失落的,也是同一件事,是不是章瑤真的完全不在乎了,才會連她的歌聲都認不出來?
「愣什麼呢?」身後傳來一道清淺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沈知非回頭,看著老闆扒倚著門框,笑道,「沒什麼,安舒姐,找我有事嗎?」
沈知非的頭髮有點亂,安舒走進來,抬起手想要幫她整理一下。
沈知非本能地偏頭想要躲開觸碰,肩膀上忽然落下不輕不重的力道阻攔了她。
「有必要這麼躲著我麼?」安舒嗔她一眼,看似玩笑的話語裡掩藏著受傷。
沈知非心虛地低頭,勾著一縷頭髮別進耳後,再抬起頭時已然掛上了討好的笑,她捏著安舒的衣袖輕輕拉扯,道:「不是,我不習慣別人的接觸,你知道的。」
沈知非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至少安舒是這麼覺得的,每次沈知非這麼跟她笑,她都會忍不住跟著開懷起來,哪裡還生得起一絲一毫的火氣。
沈知非自知理虧,於是轉移話題道:「哎對了,安舒姐你來找我什麼事啊?」
「您多金貴吶,」安舒撇撇嘴,沒好氣地說:「我,老闆,」她指著自己。
又把指尖轉了個方向,點著沈知非:「來給你,打工的,送錢。」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沈知非就知道她來幹嘛的了。她搖搖頭,「不用,就當我的酒錢吧。」
沈知非早些年的確算是在安舒這兒打了一段時間的工的,不過現在在她又不缺這點錢,安舒一直對她沒得說,若真要論起來,安舒給她的,她這輩子都還不清的,於是在咖啡店起來之後,沈知非每一次在這兒唱完歌,總會變著法兒地拒絕安舒給她發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