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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個夢,夢裡全是章瑤提出分手的簡訊頁面,放大加粗了擺在她眼前,她想閉上眼不去看都做不到。再之後是章瑤轉身離去的背影,沈知非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卻從她虛無的身軀里穿了過去,什麼也摸不到,什麼也碰不著。
「瑤瑤!」沈知非想要大喊,可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扼住了咽喉,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那個背影越來越模糊了,轉而變得透明。
沈知非急得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她無措地看著周圍漫無邊際的一片雪白,她就這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地站在中間,而章瑤的背影終究還是消失了。
沈知非隱忍地嗚咽了一聲,心跳加速,猛然睜開了眼睛,晨光落進她眼底,她難過地眯了眯眼,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著,她平靜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從被窩裡伸出手,揉了揉酸疼的眼睛,順帶揉掉一片濕熱。
——嘖,真沒出息,又哭成這樣。
沈知非起身看著被她哭出了印子的枕巾,臉色十分嫌棄地揭下來丟進垃圾桶,這會兒才遲鈍地看到床頭柜上的便利貼,紙上是沈知洺遒勁有力的字體,簡短卻熨帖人心:
「起來記得喝,不然又該頭疼了。」
沈知非捏著便利貼,彎了彎嘴角,捧著已有些溫涼的解酒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心不在焉地解鎖了手機。
微信上多了好幾條消息,她一一點開,工作消息就按部就班地回過,還有一堆是她好朋友韓又成發過來的,沈知非看著那一堆毫無重點的消息,再一次質疑了一下他為什麼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死。
「在嗎在嗎在在嗎?」
「看到請回復!」
「老沈你不是睡死過去了吧!」
「沈老闆?今兒也不是休息日啊你怎麼還睡懶覺呢?」
「沈知非,你還沒起嗎!」
最後一條是五分鐘前,上午10:23分發過來的。
沈知非暗道一聲不妙,果然韓又成也沒讓她失望,這點不妙馬上就應了驗。
她家門響了,咣咣響,單聽這砸門的力道就足以聽出來人的焦急。
沈知非「嘖」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沈知非在外面欠債不還呢。
沈知非看了看自己還沒換掉的衣服,似乎沒什麼不得體的地方了,她站起身抻了抻一夜過去被她睡得起了褶皺的衣服,再去開門,「早。」
「早啥早,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門剛開了個一人寬的縫,韓又成就拎著一騷包的公文包進來了。
他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即便此刻西裝革履的樣子遮蓋了他話癆的本性,但是沈知非知道,他一開口就完。
韓又成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位還穿著昨兒個衣服,並且髮型感人的好友,露出了詫異之色:「我的媽你還會睡懶覺嗎?」
「客氣了兒子。」沈知非給他讓出了玄關,轉身去了洗手間兀自洗漱。
「要不要點兒臉了,又占我便宜。」
韓又成看著沈知非這少有的不修邊幅的樣子,手插進褲口袋裡,在自己的手機上摸了好幾下,也沒敢掏出來拍照留念。
他怕他拍完就得留在這兒祭天。
畢竟沈知非很少睡懶覺,得益於從小養成的好習慣,每天早睡早起,規矩得簡直不像當代年輕人。
但是沈知非這個人極其不愛拍照,但凡誰手機里有一張她的照片,她就會劈手拿過來刪掉,在她的定義里,所有的照片都可能成為黑歷史,所以一定不能留。
韓又成就很納悶,你說這人丑吧這麼認為也就情有可原,可她沈知非長了這麼……這麼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得怎麼拍才能出來一張黑歷史啊?
簡直暴殄天物。
韓又成還沒腹誹完,沈知非就頂著她那張「暴殄天物」的臉出來了,她上了個淡妝,把前一晚熬出來的黑眼圈遮了遮。黛眉秀目,鼻樑高挺,雙唇粉潤,氣質沉靜內斂,眼神淡漠得像是下凡歷劫的仙女。
韓又成看了好一會兒,又在心底感嘆,這麼漂亮的姑娘,可惜了,不喜歡男的,不然以他的「姿色」,沒道理他以前追了沈知非半年,她都無動於衷。
這麼安慰一下自己,韓又成感覺心情舒暢不少。
對,他曾經追求過沈知非,不過那會兒他還是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整天就想著泡幾個漂亮姑娘,遇上沈知非算是他情史上的滑鐵盧了,這女的好看歸好看,木頭似的油鹽不進,怎麼撩都不動心,最後還活生生把他給處成了兄弟。
他就納悶啊,倆人有一回交心,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位「兄弟」一直都有喜歡的人,還是個女的。
這回他徹底沒轍,遂尋覓新的對象,意外的是這一次居然讓他收了心,安定下來了,一個紈絝為愛繼承家業,搖身一變成了韓氏的少總裁,整天乖得像個家禽,那位神通廣大的女子就是他如今的未婚妻,趙靜。
「找我什麼事?」沈知非整理著肩膀上的頭髮,看了韓又成一眼。
韓又成摸了摸鼻子,笑得居然有點羞澀:「戒指我約好人了,你說這婚我怎麼求比較好?」
沈知非看著他這副樣子真的很震驚,她以為這個人沒有臉的,原來哪怕臉皮再厚的人,他談了戀愛居然也會知道害羞嗎?
「咳,先說好,我沒經驗的。」沈知非沒眼看,「求婚不就那幾樣嗎?你還想玩出花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