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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並沒有外傳,關注的人不多,只是相比於成親後夫妻恩愛的楚王,大家都知道四皇子幾乎住在了神農莊。
因為程珮儀被妖魔化,和她走得近的四皇子也受到了波及。沒有人願意嫁給四皇子。誰家都不願意自家如珠如寶的女兒嫁進四皇子府,卻看著四皇子早出晚歸幾乎以神農莊為家。
皇帝前年強硬下旨給四皇子定了一門婚事,結果那家的女子本就天生柔弱,又因為對婚事鬱鬱不樂,有一年天特別冷,她一場風寒成親前就去世了,外人都說是四皇子克妻,也有說那位姑娘是被程珮儀與四皇子勾勾搭搭氣死的。
皇帝知道一切是怎麼回事,但是這種事都是婦人嘴碎,他沒法放到明面上幫兒子澄清;四皇子早就習慣了,他因為生母養母對女人興趣不大,在他眼裡,土地比娘子還可愛,土地種出了預想中的果實,他比生了兒子還開心。
程珮儀起初對四皇子同樣抱有戒心,畢竟都是皇子,韜光養晦的皇子又不少見,「不爭便是爭」的皇子常常最後就是贏家。但是這麼多年下來,見他滿腦子都是種地,比她還要熱愛農業,她慢慢就放下了戒備,真心和他相交了。
而四皇子眼裡,程珮儀於他,四字足以概括:亦師亦友。
所以當程珮儀聽說此事提出自己一同出京去當地察看,四皇子第一反應不是反對,而是詢問緣由:「那邊百姓的情緒高漲,對你恐怕有很多誤解,你此時過去難以保證安全。可是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緣故?」
哪有什麼緣故,只不過是她覺得時候到了,自己該出去走走了,永遠靠別人外出帶回資料哪有親自踏上土地來得清晰直接呢?
「今年梁州的糧食恐怕都要打水漂了,我親自去看一眼,試試能不能找到讓百姓不餓著肚子過冬的辦法。」
四皇子想像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百姓不餓肚子,他是打算查出造成此種惡果的緣由給神農莊洗刷清白,至於百姓這個冬天的糧食,必然是需要朝廷賑災了——雖然這是人災。
程珮儀提出親自跟隨欽差下樑州調查的事情果然引起一片反對,在某些衛道士眼裡,程珮儀一步一步越過女子的權限,想要站到朝堂中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皇帝對自己很有信心,他不讓程珮儀當官,程珮儀永遠只是神農莊裡的程二小姐,有名聲不會有實權。所以他不怕程珮儀做出種種出格之事,見這麼多人反對,他沉著聲音反問:「那眾位愛卿,誰願意同四皇子一同去梁州,協助四皇子讓梁州百姓過個好年?」
程珮儀捅出的簍子,他們才不去!做不好沾一身腥;做好了,回報倒是很大,但是整個州的糧食都沒了收成,程珮儀都不一定救得回來,他們去能做到?
還是程珮儀去吧,最好讓她看看真正的鄉野刁民,被百姓遷怒打死了也就不會再鬧各種么蛾子了。
不過為了監察,除四皇子和程珮儀之外,又加了一名戶部官員,皇帝親選的保皇派。
得罪了太多讀書人,四皇子和程珮儀離開京城時,幾乎沒人來送行,只有楚王一人。
楚王面帶憂慮:「你們此番前去,凡事盡力而為便可,梁州今年的稅賦減免以及百姓過冬的糧食,我會在京城盡力幫忙的。一切以己為重。」
四皇子感激抱拳:「謝謝皇叔。」
程珮儀身披大紅披風,筆直地站在四皇子身側半步遠:「如果情況順利,神農莊過段時間會有車隊往梁州去,為了防止路上小人作祟,煩請王爺看顧一二。」
楚王問:「你打算自己出資資助梁州百姓?那楚王府也出一部分。」
程珮儀搖頭:「那點東西杯水車薪哪裡夠,只是一些種子,至少得確保梁州明年收成不會有問題。」
楚王有些擔憂:「恐怕梁州百姓不會輕易接受朝廷的指導了。」
四皇子也是這樣的想法,只是怕說出來打擊了程珮儀。
「什麼情況都要去了才知道,且走且看吧。」程珮儀笑了笑,並沒有太多憂愁。
她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讓四皇子心神一松,而楚王卻對她越發重視,只覺得自己似乎一直沒有探得程珮儀的底,每以為她差不多如此了,卻發現她還有新東西在手。
臨行在即,三人敘話不多,四皇子看著程珮儀被僕人扶上馬車,自己縱身上馬,與楚王告別一聲,往西邊而去。戶部的那位侍郎全程只默默看著,很有眼色地選擇當透明人。
楚王看著欽差隊伍慢慢消失,轉身回內城的楚王府。
本該一路西行的欽差隊伍卻在出發不久後又停了下來。
「大哥?」四皇子驚訝地看著出現在半道的人。
大皇子騎著馬上前:「城門外眼睛多,我專門等在這送你們一送。」
程珮儀掀開車簾:「大皇子。」
大皇子和煦地對她點點頭,又看向自己的四弟:「大哥知道你們做的都是對的,只是朝堂上派系林立,利益複雜,有些對的事不可說不能做,四弟你這樣不畏人言專心只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值得讓人敬佩;我特意來這就是告訴你們,去了梁州放手做,遇到為難的情況,寫信給我,無論幫你們轉告父皇還是幫你們做些什麼,我都義不容辭。」
四皇子心口一熱,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皇子伸手拍拍四皇子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