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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四人死於各自親人算計,可這一切不正是在蘇文武的算計之中?這是借刀殺人。
陳玄真看著蘇文武許久,突然取下他身上的黃符,不知何時,除了他的額頭,竟然在他心口處也貼了一張符,那張符焦黑了一角。
蘇文武猛地可以動彈,身體僵硬不聽使喚倒在了地上。
陳玄真不理會,又舉起那竹筒,俞梨兒和蘇文武都看著他的動作。俞梨兒好奇,蘇文武緊張。
陳玄真抬手拔開了竹筒的蓋子,一道青煙升起,眨眼間,一個面容清秀可親的姑娘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她出來的第一瞬間,就撲到蘇文武身上,抱著他哭。
蘇文武緊緊回抱著她,輕聲安慰。
看得出,這兩人的確非常在意對方。
陳玄真低頭看著他們:「既然你自己對因果業報十分純熟,必然知道造業後果,以後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離開。
俞梨兒看得雲裡霧裡,急忙跟上去。
出了蘇家,俞梨兒一臉糾結。
小蓮因為嚴放四人而死,嚴放四人因蘇文武算計而死,所以這是扯平了?可總覺得不太對,這以暴制暴,三界不得亂了?
雖然她是覺得有時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是大快人心,但是陳玄真這個固執道士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而且這次的事情,山路十八彎般曲折,蘇文武最後的算計更讓人不寒而慄,比親眼看到妖精鬼怪害人還覺得發寒。
兩人走出老遠,俞梨兒扯住陳玄真問:「你怎麼突然放了他們,自己走了?」
陳玄真停住腳步,見她一臉困惑,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理清思緒。
俞梨兒耐心等他。
過了一會兒,他又提步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蘇文武剛才說的大多都是實話。」
「你怎麼知道?」
「我在他身上貼了真言符,一旦他不說真話,符紙自燃。」
就是那突然多出來的第二張符?還有這種神奇效果的符紙?俞梨兒覺得自己又開了眼界,但是……那張符紙明明焦黑了一個角落。
「可是說真話不代表說了全部的事實。他把自己說得好像只起了一個引子,可我覺得,他是猜透了事情發展,設計了整個陽謀,借刀殺人致他們於死地。而且——我明明看到符紙黑了一角,這是說明他還說了小部分的謊言?」
陳玄真點頭:「不錯。」
「那你還輕易放過他們了?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陳玄真沉默了,扭頭看著俞梨兒情緒直白、不染世事的臉,很久以後,才很艱難地說:「我見到那小蓮時,便看到了她的前世今生……」
「啊……」俞梨兒愣愣地看著他,「不是說很耗你的精力嗎?」
「之前去另外四家查探,我看出,這四家都是霉運繞宅,氣運流失的氣象,為了確認,還每家都算了一卦,常家、嚴家、李家全都背負人命、家宅不寧、禍延子孫。」
「什麼意思……」
要背負人命,不該四人都背嗎?為什麼就這三家?
「因為不解,所以看到女鬼,發現她和那幾家果然有人命掛連時,我開了天眼,看到了小蓮的善惡因果。」
俞梨兒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聽得入了神。
「常家的人命是小蓮。而嚴家、李家,應當如蘇文武所說,是嚴、李二人。」
俞梨兒驚得說不出話來。常家背負的人命是小蓮,也就是說,小蓮回村的路上被歹人所害,那歹人竟是常家幼子?蘇文武曾經的兄弟?
幸好陳玄真沒有說出真相!這讓蘇文武該多恨?
「我腦子有點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另外沒有人命的兩家呢?」俞梨兒所有的邏輯都死了,理不清這一出又一出的反轉、細節披露,到底最後是怎樣的邏輯關係?
陳玄真頭回見到她兩眼發暈,滿臉迷茫的模樣,仿佛闖進了迷宮的孩子,急切地抓著他的袖子,希望他把她帶出來。
「嚴放四人日日同蘇文武玩在一處,蘇文武對人大方,養大了他們的胃口。有朝一日,蘇文武抽身而退,這四人卻由奢入儉難,難改往日習性。四人沒了錢財開始偷摸拐騙,卻越發引來家中厭惡。於是想要拉回蘇文武,繼續同他們一起吃喝玩樂,繼續出錢供著他們。他們將蘇文武的變化歸咎於小蓮,把人騙到鎮上一番羞辱想刺激小蓮憤而退親,但是其中的常家幼子心生惡念,在眾人散開後,尾隨小蓮回村,於半路上對她施了暴行並在小蓮的反抗中失手殺害了她。此後的事你也知道了,蘇文武指使小蓮吸人陽氣修煉魂體,四人身體先後虛弱,方朗本就染了惡疾,嚴、李各死於家中密辛,而常家幼子……。」
「他不是蘇文武說的那樣被家人所害是嗎?」
「恩,常家幼子是蘇文武動的手。」
蘇文武一心要為未婚妻報仇,另外三人相繼在他的設計下死於非命,只有常家幼子被吸了一點陽氣安然無恙,蘇文武便自己動了手。
陳玄真如此一總結,俞梨兒豁然開朗,但是,聽完後,她卻又想感嘆:「蘇文武和這四人說不上誰害了誰,他如今,不知可後悔結交紈絝做散財童子,養大了一群人的胃口?可惜無辜的小蓮和那狐妖一家。」
陳玄真聽著她的感慨沒有說話。
俞梨兒抬頭看他:「常家幼子殺了小蓮,蘇文武陰差陽錯親手報仇,所以,你才放過了蘇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