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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洺一字一句地說:「死——了!」
張子文僵著身子倒回椅子,眼神發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害死了一名無辜女子的性命,還是自己摯友的親妹妹!
柳洺一點都不愧疚自己欺騙了他,他就是這樣害死了原主,害了原主永生永世!他怎麼有臉母慈子孝兒女雙全地過一輩子?
張子文是不知情,不知原主對他用情至深,可他不知道「洺弟」的情深意重嗎?他這一悔婚,背棄的不僅僅是一段婚約,還是和原主的感情,無論是他以為的兄弟情還是原主暗藏的愛情,他直接拋棄了。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會這樣……」張子文淚如雨下,捂著臉痛苦不已,「我以為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只是我們私下約定的事,你曾說她和你一樣聰慧,一樣容貌,想必沒有我還能找到更好的人家,我不知道竟然會這樣……」
「女子從一而終,你讀了這麼多年書,不懂嗎?」
張子文說不出話,愧疚和後悔壓得他直不起身來,只能不停地說:「對不起。」
柳洺定定看著失態流淚懊悔的人,原主,不知道這些眼淚還配不配得上你曾經百分之一的真情?
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打開門剎那,張子文啞著嗓子問:「洺弟,你是不是很恨我。」
柳洺看著門外的走廊:「恨,恨你薄情寡義背信棄義——但那是四年前。現在發現沒什麼好恨的,你自去過你有妻有兒母慈子孝的日子,我就親眼看看,你能過得有多好,你們母子能不能一輩子得償所願順心遂意。」
張子文耳邊嗡嗡響,只覺得他口中的不恨比恨更讓他心驚。幾乎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會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好了。」背負一條無辜的性命,他還怎麼心安理得過好日子?
但是他理解柳洺的恨意,如果當初不和他定親,也許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作為哥哥,柳洺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受到的煎熬難以想像。張子文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初怎麼會如此糊塗做下這等混帳之事。
柳洺說出最後幾句話走出包廂,誰知拐彎就撞見了張蔚恆。
張蔚恆一臉正氣:「我正要經過這裡,剛好聽到你說話,非禮勿聽非禮勿視,所以只好等在這……」
柳洺沒心情和這隻貔貅耍心眼,越過他直接要走。
張蔚恆眼神複雜地看著柳洺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你想這幅模樣走出去?跟我去收拾收拾再回去。」言語間,把她當成了自小照顧的弟弟般。
柳洺一抹臉,竟然有淚。她沉默了一下,沒有僵持,跟著張蔚恆走了。
張蔚恆耳邊一直迴旋著柳洺罵張子文薄情寡義,說恨他。因為懷疑柳洺和張子文有私情在前,聽著這句話簡直是鐵證如山。一路往自己的廂房走,張蔚恆一路心情複雜,想到柳洺這小子竟然還哭了,心中越發確定,柳洺和張子文以前肯定有什麼私情,估計這張子文後來背叛了柳小子,抽身娶妻生子去了,這才讓柳小子如今這麼恨。
這樣一想,張蔚恆感慨極了。雖然是斷袖,但是想不到柳洺也是個深情之人,這麼多年了還對那個負心男人念念不忘。
柳洺擦了臉上的眼淚收拾好儀容,扭頭就看到張蔚恆用一個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她心情不好語氣也很沖,直接問:「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張蔚恆連忙收斂了眼神,諒解他現在情緒不好不以為忤:「沒什麼,你……還好吧?時辰不早了,要不你隨我一起用飯?」
柳洺嫌棄地看著他:「我沒帶錢。」
張蔚恆黑了黑臉,他雖然摳門但是最不喜歡別人說他摳門:「就你吃的清水煮白菜,值幾個錢?你怎麼也和魯恆似的,盡在心裡編排我,嗯?」
雖然不想被人說,但是一張嘴就暴露了心中所想,還不承認。
柳洺被他這行徑倒是逗樂了一些,雖然笑不出來心情卻好多了,點點頭,跟著他一起吃飯。
用餐時,張蔚恆拐彎抹角不著痕跡地勸說柳洺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必單戀那根狗尾巴草。柳洺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隨便應聲,空閒之餘還心想,這張家父母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養出來的兒子一個比一個有意思,張蔚恆也就表面功夫做得好,熟悉了其實和張魯恆那貨沒差多少。而且這摳門之名真是名副其實,看看這一餐飯,不多不少三菜一湯,吃得比普通人家還樸素。
而張蔚恆見她心不在焉,越發覺得她用情至深,恐怕還是忘不了張子文那個負心漢。雖然覺得這兩個男人弄得你負心你無情什麼的很詭異,但見柳洺這難受樣,畢竟是弟弟的好友,相處久了也像他的另一個弟弟一樣,心裡還真不落忍,那點彆扭詭異減少了,多了一絲絲像頭髮絲一樣小的心疼。
吃完飯,張蔚恆難得大方送柳洺回家,經過包廂時,裡頭已經換了一撥人了。
柳洺腳步不停,面無異色走了過去,張蔚恆看了她幾眼,主動沉默不惹人厭煩。
這天以後,張子文再也沒有主動來找柳洺了,哪怕偶然迎面碰上了,也目光閃爍不敢與她對視,柳洺心中冷笑,視他如無物。
她回去後細細想過了,張子文的確有不知情在先。但不知柳家遭大變並不是他背信棄義的決定因素,無論他孝順也好嫌貧愛富也好,總之原主和「柳家小妹」都是他捨棄的對象,既然如此,柳洺又何必太過寬容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