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1頁
張魯恆被坑著莫名其妙成了柳洺的保鏢,而且深深覺得應該君子一諾的他立刻執行了自己的責任。
第二天,看到吃了一餐清水菜不但臉不綠還和柳洺形影不離儼然一副守門神的張魯恆,天一書院的另外三子震驚了。
別說這三位了,張魯恆的書童都一副「公子你腦子是不是又壞了的模樣。」
柳洺這時也發現了,張魯恆似乎不太受他那幾位同鄉考生的待見,他和柳洺幾人在一起,那些同鄉都不理會不過問,仿佛陌生人一樣,反倒是她和師兄弟出自天一書院,遇上了還會被這些人問好打招呼。
張魯恆大大咧咧的,說起這些人一臉不屑:「我家是商人,我是第四代,所以可以科舉了。他們看不起我們商人唄。」說著,突然想到柳洺也是讀書人家出身,頓時不太確定地盯著他的表情,怕他如今得知了實情,對他有了意見,不再願意和自己做朋友了。
柳洺沒有意外鄙夷,反而露出一絲原來如此的神色。怪不得張魯恆大大咧咧,說話充滿市井味,不能說其他人底蘊厚或者說張魯恆淺薄,因為柳洺覺得人不分貴賤品德卻分高低,張魯恆為人真誠,自然值得人尊重。只是他往日總讓她意外的行徑終於找到了原因。
「張兄有心改換門庭?」
張魯恆:「是啊,商人卑賤,走南闖北攢下千金,卻不能著羅衣,三代內子孫聰慧有才卻只能碌碌無為一生,我們家祖輩當年是因為吃不飽飯才從商,如今衣食足又吃盡了商人的苦,於是想要改變身份。」
柳洺贊同地點頭:「這是自然的,張兄為人疏朗才識過人,此次春闈必能得償所願。」
張魯恆哈哈笑了:「不敢當不敢當,多謝柳賢弟吉言了。」他是真的開心,柳洺是難得聽說了他的背景後態度一如既往的。
柳洺拱手:「都是實話,張兄這幾日對在下處處關心,實在讓人感動不已。」
張魯恆哪裡遇到過這麼明晃晃表達感激感動的,臉頰微熱,一臉不好意思:「哪裡哪裡,我都沒做什麼。」
一個硬要說你做了很多,一個硬要說自己什麼都沒做,兩人客氣來客氣去,最後相視一笑。
張魯恆離開柳洺的房間心裡下定決心,柳洺這個朋友他認定了!
張魯恆個子高大,說話通俗,嗓門還大,有他在柳洺身邊,柳洺仿佛帶了一個保鏢,誰要是和她不對付,張魯恆先一步出聲把對方懟回去了。
趙焱幾人原本吧,覺得柳洺身體不好但只是稍微弱了一些,平時多體諒體諒他,多照顧一些也就是了,如今看到張魯恆這么小心翼翼,又一副「天妒英才」、「柳賢弟命途多舛卻堅韌不屈」的模樣,心裡也犯嘀咕了。
這麼一想,還真是這樣。柳洺天資聰慧卻命運坎坷,身子不好卻能一次次從考場裡安然走出來,並且連中四元,真的是太激勵人心了!
一行人同行,張魯恆搶著細心照顧柳洺,作為柳洺的師兄弟,他們哪裡就好意思袖手旁觀了?也跟著注意起來。太陽大了提醒柳洺遮陽;風大了給他擋風囑咐他添衣;天冷了熱了第一時間想起柳師弟/兄不知可還安好。
一群人都圍著柳洺關心吧,所有外人看到了都覺得柳洺身體很弱,善意的暗自搖頭,看不順眼的嘀咕病癆還來考科舉。不管什麼態度,總之柳洺體弱的形象深入人心。
柳洺一點都不在意,甚至任其發展。
病弱的名聲不是什麼好名聲,放在正常人身上,有了這個名聲都想立刻甩掉,哪怕真的病弱都要健健康康走出來溜兩圈證明自己堂堂男子,身體好著呢!做什麼都沒問題,尤其是當官!
但是柳洺卻故意加重了自己的情況。
因為要掩蓋女子之身。
中醫把脈可以看出男女,但不是西醫那樣直白地區分,而是看脈相。有些男子先天體弱,或者身體十分孱弱的情形下,脈相和女子很相近。柳洺不可能永遠不看大夫,尤其她的身體還是真的有病的情況下,看大夫甚至未來接觸太醫院都是可能的,未雨綢繆,她提前一步就給所有人奠定了這個思想和觀念。
不僅如此,她還潛移默化地給自己培養了幾個「好護衛」,四人不遺餘力地照顧她,無意識宣傳她的病弱。
在水上飄了二十幾日,好不容易,船終於到了京城的岸口。
張魯恆急著下了船,尋找自家的馬車。他的兄長提前一步到了京城,已經為他安排好了一切食宿。找到等候自己的下人和馬車後,張魯恆在小廝的叫喚中又跑了回去,找到暈船憔悴許多的柳洺。
「柳賢弟,你身子不舒服,坐我家的馬車進城吧!你們人生地不熟的,先去我家住著,再打算未來也不遲——當然,你們要是願意留下陪我一起讀書,那就更好了!」
柳洺看向幾位同門師兄弟。
年紀最大的蔣晉看著陌生又繁華的京城心裡沒什麼底,這些日子和張魯恆熟悉了彼此關係不錯,倒沒有太多的不好意思,想了想說:「那就先麻煩張賢弟了,等進了城我們就去找客棧。」
張魯恆笑得高興極了,連連說:「不麻煩不麻煩!」
他在前面引路,大眾人往家中的馬車走去。
到了馬車前,尷尬的事情卻發生了。
這輛馬車只能容下三人,四人就很擠了,五人完全不可能。但是他們幾人加上書童,哪止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