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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韞的腳步頓了頓,疑惑地看過去,對方又很快地低下了頭。
這情景似曾相識。
身邊的女生笑說:「敵方的眼神有殺氣!」
清韞也覺得,這個韓正似乎不太喜歡她?雖然只是一個沒什麼意味的眼神,但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嫌棄了。
下午,辯論賽開始。很巧,韓正和清韞分別是各自辯論隊的主辯手。
隨著辯論賽的白熱化,兩個辯論隊你來我往、劍拔弩張,韓正和清韞之間也是火藥味越來越濃,一觸即發。
清韞不太高興中午韓正的那個眼神,剛知道他時的好印象已經徹底沒了。怎麼說呢,那個眼神什麼都沒有,但是就是因為特意看了她一眼,卻又什麼都沒有,才讓人非常不舒服,仿佛完全不將人放在眼裡。而一場辯論下來,她發現,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韓正的確對她有偏見。
帶著那一股氣,清韞帶著隊員所向披靡,在大家的歡呼聲中,成功為本校拿下一分,三年來第一次戰勝了對方!
辯論賽結束,兩邊的同學互相握手致禮,韓正看著清韞的表情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忽視」,但是清韞卻給了對方一個同樣什麼含義都沒有的笑容。
韓正立刻看懂了,兩人的手指一觸即分。
下了場,老薑高興不已,臉上帶著揚眉吐氣的得意,興高采烈地跑去找他的「老友」去了。
晚會,清韞也被老薑逼著報了一個節目。
韓正文武都行,但是藝術上並沒什麼特長。所以按老薑的話來說,這叫三局兩勝。
清韞演奏了一曲古琴。
清韞身上帶著歷經幾世的淡然,有著根植於靈魂的古韻,這些都是她平日裡掩藏的,不輕易流露出來的特質,但是當某個特定的情景里,比如全身心投入地作畫、寫字,或者安安靜靜地沉浸在書中時,這種特質就會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
當舞台的聚光燈打在她身上,而她放鬆自己徹底投入到演奏的曲目中後,全場都被她吸引了目光。
她選擇的琴曲是《廣陵散》。全曲慷慨激昂,充滿了戈矛殺伐的戰鬥氣氛,讓聽眾隨著演奏氣血翻滾,忍不住想站起來反抗一切黑暗。
《廣陵散》的反抗和戰鬥精神被演奏得淋漓盡致!
嬌小的身影,磅礴的氣勢,誰都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上去應該是吟誦著傷春悲月的溫婉女子,卻是心有天地,具有這樣剛勁不屈的心性。
清韞的確贏了,哪怕是聽不懂音樂的人也被她感染得熱血沸騰,在樂曲里,他們聽到的是對列強侵略的憤慨,看到的是一幕幕同胞被敵人殘害的不甘,怒髮衝冠,所有人都跟著樂曲想要站起來反抗!鬥爭!
在久久不息的掌聲中,清韞鞠躬下台。
下了舞台,姜衍在下邊不停地鼓掌,望著清韞的眼裡發著光,連連說了三聲「好!」
他身邊站著一位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子,站姿如松,不苟言笑。
姜衍給她介紹:「這是北平軍校的政治老師,秦胡良秦老師。」
清韞趕緊恭敬地問好。她猜測,這位秦老師大概就是讓老薑氣得跳腳的那位了,只不過,此人看著很嚴肅,不太像老薑這樣老頑童啊,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老薑一個人在計較輸贏嗎?清韞對幼稚的老薑有些無奈了。
秦胡良沖她點了點頭:「很不錯,像我們軍校出來的學生!」
姜衍拉下了臉:「秦胡良,什麼好學生都是你們軍校出來的,你最近眼神不太好啊,這是我們學校,是我的學生!」
秦胡良成功氣到了老友,臉上終於有了個笑影子,側過身沖不遠處招了招手:「正清,來這裡。」
韓正看過來,也看到了和老師們站在一起的清韞,同身邊人說了一句,便走了過來。
秦胡良給清韞介紹自己的得意弟子。
兩個年輕人看向對方,不冷不熱地打了一個招呼。讓兩位老師都有些奇怪。
清韞待人溫和,韓正為人誠懇,姜衍和秦胡良滿以為這兩人不是惺惺相惜至少也會談得來,卻沒想到竟然氣氛尷尬……
深深覺得自己老了看不懂年輕人了,兩位老師一臉感慨地自己走了,給年輕人留下「空間」。
等老師走了,清韞看著對面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你似乎對我有偏見?我們之前見過嗎?」
韓正有些意外清韞的直接,但是她開誠布公了,他也很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錯:「很抱歉,是我看人太片面,所以在之前的態度上有些不對,還讓你感受到了,對你造成的不愉快,我向你道歉。」
清韞驚訝,一般這種莫名的不喜不應該是根深蒂固的印象嗎?韓正竟然這麼直接地承認了自己的問題,而且話語裡的誠懇,讓她也不好意思抓著不放,斤斤計較了。
但是——「你的確認識我是嗎?」
剛才還坦然自若的韓正突然舉起手抓了抓頭髮,尷尬地「唔」了一聲。
清韞沒看懂他的意思,是「是」還是「不是」呢?
她還想再確認,有人在遠處喊:「定岩,快過來!」韓正應了一聲。
「定岩?」清韞念著,感覺有些熟悉。
韓正解釋:「這是我的字。」
清韞恍然,但依舊覺得似曾相識:「韓定岩?」
韓正點點頭,那邊又在催,他便告辭了一聲,跑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