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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用老三和老五,是太子的建議,皇帝聽了,並把他們送去了邊關。這兩兄弟都喜武不喜文,從前皇帝一直想讓他們往這方面發展,但是老三鑽營著皇位,從沒有正經做過武將。皇帝既想要培養這兩個兒子,也想要磨練他們,讓他們去苦寒之地看看民生維艱。
兄弟倆的官職被皇帝限定死了,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不經過他同意,不許兩人碰軍權。至於這期間兩人能不能收攏軍隊的人心……如果老大身在太子之位還解決不了這樣的事情,皇帝也不會幫老大了。
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成婚不久的新娘子催著丈夫攛掇姐姐出門遊歷去……
程珮儀好笑不已:「你如今進了農政司,想走?問過你頂頭上司嗎?」
頂頭上司盛王說:「是該出發了,都帶待了半年多了。」
好吧,那就走吧,趁著年輕把這大魏甚至周邊國家走一遍,寫出一本關於農業的大魏地誌,正合程珮儀的意。
然後,告別了皇帝和太子,走出京城城門的一行人遇見了楚王。
楚王的表情不是很情願,瓮聲說:「皇兄讓我掛職農政司,以後和你們一起外出調研。」
四皇子和程珮儀面面相覷。
四皇子說:「我離開前父皇不曾和我說過。」
楚王面無表情地把一個明黃的東西拿出來。
四皇子打開,發現果然是聖旨,上面白紙黑字寫著,楚王於農桑之道極有天賦,應當揚其所長,即日起掛職農政司,協助盛王為大魏農業發展做貢獻。
當初占據神農莊,如今成了搬起來砸自己腳的石頭……
私底下皇帝對楚王說了,讓他跟著四皇子出門,雖然是叔叔但是四皇子經驗豐富,讓他聽四皇子的安排,協助四皇子發展大魏農業。
楚王明知皇帝是想把他調離政治中心,卻無計可施。太子之位已定,這幾年他的勢力無論如何都發展不起來,門下幕僚也走了好幾個,已經回天無力了。
四皇子看完聖旨,臉上沒什麼表情,點點頭:「那皇叔和我們一起吧。」
楚王的加入讓隊伍一度陷入尷尬冷淡的氣氛。多年前他們曾經一起在神農莊朝夕相處。但是這些年大家有了各自不同的選擇,楚王和他們漸行漸遠,如今再回來,情誼卻回不到當初了。
楚王起初還沉浸在被逼離開京城的抑鬱中,隨著走訪的地區慢慢增多,見到的民生越來越多,那些鬱郁漸漸散了。他本身是個清明又有能力的人,看到百姓勞動艱辛,生活不易;看到四皇子等人為百姓實心實意做事;就連程旭鶴的新婚妻子都跟著學習、幫忙……那顆追求利益的心到底被觸動了一些,跟著他們一起努力起來。
楚王心底的不甘從未消散,但是人陷入四皇子的隊伍,而這個隊伍經常走到偏僻的地區,做起事來經常連續一個多月和外界斷絕聯繫,他想做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眼前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跟著程珮儀等人跟了多久,自從有了農政司,程珮儀一切成果都交給農政司,然後四皇子上報皇帝。整個隊伍只有四皇子偶爾回京一次,其他人一直輾轉各地鄉野。在外的日子經常遇見艱難、遭遇困境,作為同伴幾次同甘共苦,楚王漸漸和大家重新建立了情誼,沉浸在路途的艱辛以及獲得新成果的喜悅里,他幾乎忘記了京城。
直到有一天,去京城述職的四皇子還沒回來,楚王妃輾轉送信到了他手上。
皇上病危,速歸!
楚王收到信不久,四皇子和太子的消息也來了,讓大家立刻回京。
這一趟回京之路氣氛凝重,半路程旭鶴的妻子身體不適發現了身孕,隊伍里又是悲又是喜,情緒更加複雜。
回到京城的下一刻,楚王和程珮儀一起奔向皇宮。
程珮儀是個外人,本不該在這樣的時刻進宮趟渾水,但是皇帝對她猶如一個寬厚開明的親長輩,程珮儀不願意在這種時刻只顧著明哲保身。
有楚王在,程珮儀一路順利進宮,直入皇帝寢宮。
寢宮內室門外,眾皇子神色凝重地站著,連在邊關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也回來了。
四皇子看到程珮儀一愣,把她悄悄拉到了自己身後。
太子給剛來的楚王說明情況:「剛才父皇又發病了,御醫正在會診。」
楚王擰緊了眉頭,神色凝重:「皇兄怎麼突然……」
太子眼角猶有淚痕:「其實一年前父皇身子就不太好了,只是不許我說出來,怕朝綱不穩,今年朝廷內外風調雨順,可能他老人家鬆了一口氣,結果……」鬆了氣,身子就撐不住了。
二皇子低聲說:「其實半年前我就發現了,但是我勸父皇,父皇還對我發火。」
二皇子這話讓三皇子和五皇子想對太子發難也不成。
四皇子也想起了自己半年多前回京那一次:「我看到他吃藥,他說是培本固元的藥。」
太子說:「那都是御醫開的方子,父皇悄悄用的。」
所有人都沒了聲音,顯然皇帝知道自己的情況,但是他選擇對他們隱瞞,只告訴了最信任的太子。
兩個最小的皇子站在太子身邊小聲哭著。
二皇子覺得有些傷心;三皇子五皇子覺得自己果然被放棄了心裡憋屈;四皇子很難過,難過老頭子到了最後一刻還在為大魏用心;楚王心情就複雜了,他幾乎有這幾個皇子的所有心情,皇兄讓他看到了一個帝王應該是什麼樣,也讓他看到了自己作為弟弟受到的「排斥」,他在外幾百個日日夜夜,曾經那份心的確淡了一些,可今日站在這裡,眼看著自己追求多年的東西鏡花水月,整個人好像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