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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豫奔向南玉,遞出手。
南玉和他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一把握住,身子一扭飛坐到他的馬上,然後馬頭一轉,退出了戰場。
秦豫看到她身上不斷滲出的血液,眼睛發紅,眼底帶著恨和心痛。手上飛快撕下布料將幾個傷口綁住止血,又解下外袍,將狼狽的人整個罩住,雙臂不自覺環緊,用力將她箍在懷裡。
差一點,晚上一步,她就出事了。
想起來此路上遇見的皇帝和柳昭儀,秦豫眼中閃過狠辣。
南玉的耳朵緊貼著他的胸膛,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環在身上的手臂也緊繃著,仿佛眨眼間她就會消失一般。直到此刻,她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暖流。
「我猜到了你會來。」她安撫地拍著他的小臂,抬眼笑著對他說。
秦豫喉頭滾動了幾下,啞著聲音說:「我查到了線索,帶人出來救駕,先遇到了太子和瀟瀟,又遇到了皇帝和柳昭儀,卻一直沒看到你……」說到這,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南玉便把皇帝抉擇的一幕對他說了:「我知道我不能走,就算我離開了,皇帝會把柳昭儀和那個孩子的死怪在我頭上,從此再也無法安生,不如留下,我有自保能力,也相信你會來。」
秦豫手收得更緊,手臂都抖了起來,是被皇帝和柳昭儀氣的,也是心疼,還有對南玉這份信任的感動。
「他有心結又怎麼樣?活著才重要,只要活著,我們什麼都可以做。傻子……傻子……」
南玉輕笑:「可是即便離開,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皇帝帶著柳昭儀,身邊也沒有侍衛,危險不比狼群低,至少我這裡有一群誓死護著我的人。」
秦豫與她對視一眼,嘴角隱晦地勾起:「不錯,皇帝和柳昭儀遇到了第二波刺殺,是黑衣人。」
南玉第一反應便是問:「太子和瀟瀟怎麼樣?」
秦豫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他們跑歪了方向,和皇帝不是一條線路,是我們搜索刺客的小隊發現了人。」當然,有可能這次的刺客目標不是他們。
南玉鬆了一口氣,當時情境下,她直覺太子不是目標,但是把瀟瀟交出去後又後悔了,太子也是個靶子,如果幕後之人想要一網打盡,那麼太子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第939章 寵妃29
再穩定的王朝都會有反對派,燕朝雖然至今繁榮穩定,但是像秦豫這樣遭遇的人並不少,更何論那些因罪受罰的人。而有壓迫有仇恨,就會有「叛黨」,他們恨奸臣,也恨信任這些奸臣任用這些奸臣的皇帝。
皇帝和柳盈盈被馬匹帶離了狼群的威脅,馬背上的皇帝望著皇后毫無退怯的背影漸漸遠去,整顆心都被愧疚掩蓋。
他是個長情重情的人,皇后入宮以來,從未做過一件錯事,為人謙遜溫柔,幫了他很多,也為了他承受過很多委屈,他在生死之間可以拋下她,可是生死的危機過去,負罪感便淹沒了他。
但是回去是不可能的,甚至前方可能還有很多危險。
皇帝難過了很久,再也看不到人影后,就漸漸恢復了理智。他想辦法從馬上坐了起來,並且將柳盈盈拉起,安置在自己胸前。
離開狼群威嚇的馬匹溫順了許多,皇帝試圖控制它往行宮奔去,去找救兵救皇后。
然而,剛找到出林的方向,五個黑衣人突然沖了出來。
皇帝身邊只有一個嚇得不敢動彈的柳盈盈,所有的侍衛都被留在了狼群里,他咬著牙,拔出身上的佩劍與黑衣人打鬥在一起。
皇帝會武,又騎在高頭大馬上,雖然不及真正的高手,但至少能護住自己的要害,不至於被一擊即殺。但是他有個極大的拖累——柳盈盈再冷靜非凡,到底是個受經歷限制的閨閣女子,面對真正的刺殺,她驚恐尖叫,死死拽著皇帝的手,生怕自己被丟下。
所以不出三個回合,皇帝就摔下馬,身上掛滿了彩。柳盈盈跟著摔落,眼看著兩人陷入絕境,突然理智回歸。
她回去後不會有好結局的。她讓皇帝放棄了皇后,還成了他的拖累,皇后必死無疑,她也會成為皇帝心頭的一根刺,今天若是皇帝能活下,她必然會失寵,皇帝活不下來,她更不能活……
想明白這一切,當刺客一劍向皇帝的後背刺來——
一直躲藏害怕的柳盈盈飛撲到皇帝身後,擋住了這要命的一劍。
「盈盈!」皇帝擋開眼前的攻勢一扭頭,卻看到柳盈盈倒在他背後,胸口好大一個窟窿……
皇帝睚眥欲裂,想要和這些刺客拼了,但全身多處傷口,血液不斷流逝,他開始手腳發軟。
在秦豫帶著人馬趕到時,皇帝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力氣,眼睜睜看著一個刺客目光兇狠地舉起劍往他心口刺來——這距離他遇刺其實不超過十分鐘,但生來尊貴的天子,一生都沒覺得時光如此漫長。
閃著寒光的劍尖停在他胸前一寸,握劍的人睜大了眼緩緩倒下,幾乎是眨眼間,五個刺客三個被出其不意的利箭射穿了喉嚨,另外兩個來不及抓取人質,就被緊跟而來的箭弩釘在了地上,留下了活口。
皇帝看到小陳子向著自己飛奔而來,面色焦急地詢問他是否安好,心中無比慶幸,幸好,他這些年不顧爭議提拔了這個內侍,並給了他足夠的權力。
皇帝面上露出死裡逃生後第一個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