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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鐧急了,掀開帘子一躍而下,把伸手打算扶皇夫的宮人驚得目瞪口呆,他沒注意,大步追趕搖搖離去的皇甫楹。
「小楹!」
所有的宮人抬頭盯著他。
楊鐧意識到了,咳了一聲,低了聲音:「陛下……你等等我……」語氣莫名帶了委屈。
皇甫楹走進屋坐在窗邊的榻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怎麼了?」
楊鐧大步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放低了聲音:「小楹,我晚上又得過來睡,這多麻煩,你看……」
皇甫楹一臉驚奇:「你怎麼知道我晚上會召你呢?皇夫莫不是忘了婚前學的宮規?」
楊鐧氣得咬牙,手伸到她腰間撓她:「才新婚一日,你就不要我了?」
皇甫楹癢得東倒西歪哈哈大笑,臉如紅霞,宮女們見狀連忙低下頭。
楊鐧環住她擋住了外人的視線,手壓在她腰間威脅:「陛下,您晚上當真不召見臣嗎?」
皇甫楹握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動,眼睛水汪汪地瞪著他:「你欺負我!明明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原來都是騙我的!」
楊鐧低頭,和她近在咫尺,聲音低低地帶著磁性傳進她耳朵:「從前也想啊,想了六年,想得抓心撓肺。」
皇甫楹心中被觸動,軟下了氣勢:「你放開我,宮女們還在呢!」
楊鐧一聽,手勁鬆了,這些宮女真的是太過討厭了。
皇甫楹連忙推開他,坐遠了一些整理衣衫。
楊鐧委屈地看著她。
皇甫楹勻了呼吸,對上他委屈巴巴的眼神好笑:「不鬧了,翊寧宮肯定得去,你的侍從都在那等你呢!」
「那晚上……」
皇甫楹橫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就是默認了!楊鐧立刻笑開,拉著她一起去他的寢宮。
對於新分配給自己的宮人,楊鐧並沒有像皇甫楹以為的那樣管理生疏。她坐在裡間,聽著他一一了解眾人信息,然後條理清晰地分派任務,定下賞罰規則,有功則賞有錯則罰,乾脆利落。
她這時才想起,這人不是當日的小捕快了,他是統領過成千上萬人的副將,這么小一個宮殿,怎麼可能管不好呢?
只是這人在她面前背後總是兩幅面孔,讓她下意識誤會他人畜無害。
分了紅包訓了宮人,對翊寧宮十分嫌棄的楊鐧又拉著皇甫楹回了長寧殿。今日是新婚頭一天,無人打擾的新婚夫妻最終趕走了宮女,單獨在殿中窩了一日。
第二日,百官朝見新皇夫。
從前楊鐧只聽說過卻沒資格見的大官一個個拜倒在他腳下,他站在上方,望著一大片矮下去的身影有點眩暈。
原來這就是萬人之上的感覺啊——
他愣愣地想。
縱然他曾經活捉姜戎親王,屢立戰功,京城這些官員們對他都是言語讚許,態度疏遠,如今他成了皇夫,前來拜見交際的官員個個言辭懇切、滿腔敬仰。六年流血流汗換不來認可,搭上皇家一切唾手可得。
從沒經歷中心官場的楊鐧有些回不過神,被一群老狐狸灌了滿腦子迷魂湯。
這一日回到寢宮,楊鐧都暈乎乎的。
皇甫楹看在眼裡,暫時沒有動作。
第三日,歸寧日。
皇夫可以接見家中親人。
楊鐧只有親弟弟一人,所以這一日本該只召見楊鉞一人。但是當他和皇甫楹坐在大殿準備見楊鉞時,宮門口有人通報:「有自稱楊家姑奶奶的一家人在宮門口求見。」
「姑奶奶?」楊鐧意外。
皇甫楹想起來:「當日你北上參軍,不是把楊鉞托給了同在京城的姑奶奶嗎?」
楊鐧點點頭:「只是我回來後聽楊鉞說,這六年姑奶奶家一次都沒關心過他,他逢年過節去拜訪,還被當成打秋風,一餐飯都不留。我當日離開時將三分之一積蓄託付給姑奶奶,希望楊鉞遇到困難有個退路,楊鉞卻從未在他們那聽過見過,有一次心中不忿提起,還被他們冷嘲熱諷趕了出來。」
皇甫楹從未聽過這些事:「從前你們兩家關係不好嗎?為何從不曾聽楊鉞提起?」
「我家窮,上門去難免有閒話,除了大節拜訪姑奶奶很少去他們家,大家一直客客氣氣的。後來我當捕快時幫過姑奶奶的長孫幾次,他們也對我挺客氣,我便想著到底是親人有幾分情誼在,我們又不是占便宜,只是托長輩暫存一點錢財,就我那點家底,總不至於被他們貪了吧!」
「至於楊鉞,」楊鐧愧疚地嘆氣,「是我的錯,這六年他一人在京城,變得太過懂事了,如果不是我提起去取回那筆錢財,他連我都不曾說。」
皇甫楹聽得心酸,楊鐧又哪裡有錯,他當時才二十不到,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他想了最好的辦法,把一切都留給了弟弟,哪裡知道,虎狼親戚連無父無母兄弟的錢財都要貪呢?
楊鐧沉了臉對等著回復的侍從說:「我除了楊鉞沒有其他親戚,若有人一定要冒領,一切按律法處置。」
侍從默默聽完了女皇和皇夫的對話,對那群勢力親戚心存鄙夷,也對皇夫的態度瞭然於心,立刻領命退下。
皇甫楹對此沒有插手,楊鐧此舉有利有弊,但對她個人來說,相比愛惜羽毛,她更喜歡愛憎分明。
許久以後,楊鉞被人領著進來。
到底還沒歷練過,雖然極力掩飾,但臉上依舊難掩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