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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娘想起這人幾日來白天不見人影,回來只知吃和睡,天天把那幾隻蟋蟀當成寶貝,像個祖宗一樣供著,今日還為此不肯陪她歸寧,如今看他見了鬼般的慫樣,只覺得心裡真是暢快。
她一臉迷茫:「我爹娘的牌位當然在岳府了,不然還能在哪?相公是你糊塗了吧?」
「牌……牌位啊?」楊咸昱松出一口氣,膽子回來了又立刻理直氣壯起來,「上香就說上香,說得那麼毛骨悚然幹什麼,搞得好像你爹娘還活著一樣!」
安娘眯了眯眼睛,下一秒眼眶紅了,倔強地盯著他:「我知道我爹娘死了,但在我心裡他們還活著,我回去看他們有錯嗎?」
楊咸昱看她快要哭了,頓時心虛,揮著手走出去:「去去去!誰說不去了!還母老虎呢,動不動哭鼻子。」
安娘眨眨眼,眼裡哪裡還有眼淚,看著他的背影一哂。
「這個鹹魚真是,要是真的岳安娘還不把他打殺了。」顏修無語地說。
「這種被寵慣的紈絝,哪裡會為別人考慮。」安娘無所謂。
「不過他剛才看你要哭了,也知道內疚,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壞。」顏修下一秒就猶豫了。
「只能說還沒壞到根,不然當日也不會挺身而出來救我,所以看在這份恩情上,我忍他。」
顏修聽著安娘陰測測的「我忍他」,只覺得鹹魚還是好自為之,顏顏的忍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出了房間楊咸昱就唉聲嘆氣,再次覺得成親很不好。連刁蠻的岳安娘都動不動哭,想到以後天天要面對一個柔柔弱弱、一不順心就哭的女人,渾身都開始難受。
歸寧楊咸昱打死都不肯騎馬了,成親那日磨破的皮還沒好全呢!他很不要臉地緊跟著岳安娘窩進了馬車,悠哉悠哉地抓了一把瓜子,嗑著瓜子,掀開車簾一角,看著外頭的熱鬧。
岳安娘自顧自坐著,不理會他。
到了岳府,楊咸昱驚訝地發現岳府景色很是不錯,至少比他家滿是酸腐好多了!武將家中的風格對準了他的胃口,腆著臉對安娘說:「我剛剛坐馬車有些悶,喘不上氣來。」
安娘翻了一個白眼:「我讓小廝帶你去園子逛逛?」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走走。」說著,招呼上那幾個狗腿子,興高采烈地跑了。
秦媽在邊上看了,差點流出眼淚來,還不敢表現出來被小姐看到了,讓她更加傷心。
安娘早知道鹹魚是什麼個性了,很無所謂,看到秦媽這樣反而安慰她:「媽媽別擔心,我過得很好。太上進的丈夫反而容不下我這樣有主意的。」
秦媽點頭,但哪個女兒家不想嫁個如意郎君,她心裡不覺得小姐真的不在乎,可事成定局,垂頭喪氣反而不美,只好打起精神,陪安娘一起準備祭拜用品。
準備差不多的時候,楊咸昱主動回來了,看到大家都在忙,心裡終於有了愧疚,發現自己今天有些說不過去。他上前搶過安娘手裡的活:「娘子你去歇著,剩下的我來,也讓我給岳父岳母盡一點心意。」
一張嘴說得很是動聽,安娘不推拒,鬆了手讓他來,自己忙別的去了。
楊咸昱笨手笨腳,但是難得沒有抱怨,滿頭汗地勉強把事情做完了。
到了開祠堂的時間,安娘領著楊咸昱進了祠堂,給父母兄長上香祭拜。
楊咸昱進門的剎那,整個人都呆住了,祠堂里一排的牌位,除了最上頭的祖宗,下面那兩排,都是安娘的叔伯兄弟。他想起自己尚書府那一大家子,在這岳家,那些人全都成了這一個個牌位……
進門時的輕鬆全都不見了,他看到身邊的安娘彎腰下拜,身影單薄,木木地跟著磕頭,腦子不斷重複的是:這麼多人,就剩下她一個了……
這一天,楊咸昱格外安靜,哪怕在岳府吃了晚飯回到尚書府,依舊安安靜靜的,連他的蟋蟀大將軍都沒去看。
安娘沒去管他,只想著明日去誠親王府的事情。
新嫁娘頻頻外出容易引婆婆不滿,但是安娘是去誠親王府,而且她惡名在前,許氏非常寬容,毫無微詞地同意了。
誠親王府,王妃和安平正翹首盼著她。
王妃一見她就把這三日發生的一切仔仔細細問了一個遍,要不是安平在,差點就要問起兩人房中之事。安娘耐心地一一說了,省去了容易引長輩擔憂的話,好歹讓王妃安下心。
和王妃說完了話,安平拉著她去自己院子,問:「那條鹹魚真的對你很好?」她可不信。
安娘眨眨眼睛:「我能挾制他。」
這話里內容很多哦!安平心有靈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鹹魚這個草包,安娘無論文武都比他強,軟的不行,就上手揍!
兩個姑娘嘿嘿一笑,撇開了鹹魚說起旁的來。
剛說了沒多久,丫頭說世子來了。
世子也是擔心安娘嫁人後過得好不好,特意過來看她的。安娘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說明,不過在世子面前她也不遮掩什麼,只說她能對付楊咸昱。
世子長得俊秀斯文,但是安娘很清楚,這就是個腹黑,肚子裡壞水再沒有比他多的,唯一能讓他真心相對的,也就王妃母女和真正的安娘。
三人正說著話,顏修突然冒了出來。
「小姐姐,我檢測到了電磁波,這裡有電子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