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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洺回到營帳後把隔夜的東西都吐光了,什麼都吃不下,坐在桌案前快速寫手札。
張蔚恆也吐了好幾回,平復之後聽說柳洺不太好端了稀粥過來看她,進門卻見她沒有躺在榻上,而是撐著病體還在那寫記錄。
他走過去放下粥:「多少吃一點,這些東西身體好了也能整理。」
柳洺搖搖頭:「你也知道我脾胃弱,現在吃不進東西是正常的,晚點再說吧。」
「那你去好好躺著!」他沉聲。
「等我寫完這些。」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模樣?」張蔚恆動了點氣,「臉白如紙,比白日城裡看到的那些……你這是糟踐自己!」
說到白日,柳洺鼻尖仿佛又傳來那個揮散不去的味道,心理沉得喘不過氣,生理上止不住反嘔。
她連忙扔下筆跑到痰盂前。
「嘔——」
張蔚恆一驚,趕緊衝過去扶住人,不停拍撫她的後背:「好點沒?」
柳洺開始吐黃疸水,胃裡抽成一團。
張蔚恆扶住不斷往下縮的人,懊悔不已:「是我不好,不該提,別再去回想,想想別的事情。」
柳洺吐得生理鹽水都出來了,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水……」
張蔚恆一手扶著她一手去夠桌角的水杯,送到她嘴邊。
柳洺漱了口,閉上眼緩和眩暈感,慢慢站起身往回走。
「你去躺著,明天也可以寫!」
柳洺沒理會:「我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沒大礙的。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我馬上寫完了,你把粥放著,我待會兒吃。」
張蔚恆語氣重了:「你聽不聽勸?」
柳洺無奈地看著他:「我真的沒大礙。」她還能不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這幾天你陪著我們東奔西跑也很累了,早點去休息吧,我最後收尾做完就歇下,你放心。」
張蔚恆冷著臉什麼都沒說,鬆開扶著她的手,在她以為他終於放棄時,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柳洺驚得失語,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張蔚恆表情很冷,但是心裡也很震驚,因為柳洺太輕了,一個男子抱起來竟然沒多少份量。這讓他對他的身體越發憂慮,心裡更加沉重。
他將人放到榻上,瞪了一眼想動彈的人,制止他的動作後起身端了粥坐在床邊餵他。
柳洺還在怔愣中,被硬塞進去一勺。
她回神,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我自己能吃。我現在就吃!」
張蔚恆冷著臉閃開她的手,舀了第二勺餵過來。
柳洺小聲說:「我自己來……」
張蔚恆趁她張口直接塞了進來……
柳洺只好咽下。
然後第三口第四口……張蔚恆餵粥的動作非常熟練,柳洺竟然被他氣場壓得死死的,完全被他帶走了節奏。
吃了十幾口的時候,柳洺胃裡再次抽痛,她皺眉。
張蔚恆立刻察覺了,停下動作:「哪裡難受?」
柳洺捂著胃按照中醫手法輕輕揉著,一邊緩解疼痛一邊看向他:「胃疼——沒想到你照顧人這麼熟練。」
張蔚恆手裡拿著一勺粥,一邊觀察她情況一邊回答:「魯恆從小生病都是我照顧的。對你們這些好話不聽的混孩子,只能拉下臉強勢鎮壓。」
柳洺抿抿嘴:「我哪裡不聽了,我是真的想儘快忙完早點休息,我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惜命著呢。」
「惜命沒你這麼惜的!」張蔚恆見她神色輕鬆了,問,「還能吃點嗎?」
柳洺伸手:「我自己來。」
張蔚恆避開,將手裡的粥準確送進她嘴裡。
柳洺鼓著嘴瞪他。
張蔚恆眼裡帶了一絲笑:「吃吧,難得照顧你一回,當初我可想不到我會親手照顧你這個小奸臣。」
「好啊,你原來心裡一直這麼罵我呢!我哪裡奸了!」
「我弟弟魯直,趙焱幾人赤誠單純,就你,滿肚子彎彎腸子,把他們幾人哄得團團轉,眼睛還跟火炬似的,仿佛能把人老底照出來,不但挖老底還在邊上看好戲,裝作純良的樣子,你這塊料,不做奸臣真是浪費了。」
「張大哥,你這話太過分了!你表面和煦內里吝嗇,我看出來了也不能說出來拆你台吧?怎麼我一片體貼到你眼裡成了奸佞了?唔——」
張蔚恆一口粥堵住她的嘴:「我吝嗇?把八百兩吐出來!把我那些糧食都給我吐出來!」
柳洺彎了眼睛拍拍腰間的香囊:「那不行,我好好收著呢,要收一輩子的,一毛不拔的張大哥親手送出的八百兩,此生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眼見張蔚恆要生氣,她轉了話音認真地說,「你的真心真意我一定好好珍藏著。」
本來要生氣的張蔚恆見狀反而不好意思了:「你們文人不是最嫌銅臭……」
柳洺笑著搖搖頭,哪裡有銅臭,這是千里奔波雪中送炭的真情啊!這世上的人啊,真的不能看表面,慷慨解囊的不一定是善人,吝嗇小氣的也不一定是小人。"
第715章 我真的弱不禁風24
大半碗粥餵下去,柳洺真的吃不下了,張蔚恆把人按到床上,用被子團團裹起來,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自己坐到書案前:「你說,我寫。」
柳洺定定看著燭光下的他,好久後,慢慢組織起語言,開始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