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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明瀾點頭:「但願我來世,去一個平等的世界,否則寧不做婦人身!」
顏華笑著祝福,在她離開前,最後問了一句:「關於趙潛……」顏華看得出來,溫明瀾前世的冷漠疏離都來自對趙潛的感情,哪怕執念事實上還是趙潛,但是她藏得太深了,深得自己都不願意承認。
溫明瀾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我已經知道了,老頭子挺好的,當時當景,我不敢,他不明,我們都錯了,又都沒錯,放心,我都看開了!」
顏華徹底放心,目送她離去了。
第106章 民國歡恨1 民國女子
送別了溫明瀾, 顏華回身。
通往部里的黑暗道路上, 她周身的白色光芒愈發耀眼, 在這片白茫茫的似霧非霧間, 金色的光芒已經清晰可見,這些金光在白霧間時而閃現、時而消散,此起彼伏。顏華細細回想,確定, 自己在幻境中改變世界越多,金光出現得越多。
如今,顏華進入部里, 再不會感受到窒息般的壓抑、憂鬱、哀傷, 她發現自己變得強大了, 或者說「陽光」了?甚至她能感受到, 在她的白光籠罩周圍的時候, 所到之處的纏綿憂鬱都會瞬間消散許多。
閉上眼睛,細細回看著幾世的光影流水, 顏華的嘴角微微提起,輕聲對前世所有給了她愛和信任的愛人、親人說了一聲:「謝謝。」
再睜眼,顏華笑著沖空中情緒波動明顯的一處點了點。
一個穿著民國洋裝的年輕女子緩緩進入她的白光中。
那女子見自己真的進來了,捂臉哭泣。
顏華沒有著急,耐心地等著她恢復情緒。
許久, 那秀麗的女子放下了捂著臉的雙手, 沉沉嘆出了一口氣, 忐忑地看著對面的顏華。
顏華回以微笑:「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執念?」
那女子長得清秀水靈, 看舉止儀態應該家教極好,如果臉上沒有這些鬱氣,眼中不是這麼黯淡無光,這應該是個非常漂亮靈動的姑娘。
「我……我……不想走這條路了……我錯了!大錯特錯!我為什麼那麼糊塗呢!就像著了魔一樣……都是報應啊報應!」
對方卻並沒有回答顏華的話,愣了一愣,陷入了回憶之中,而後開始雙目無神地喃喃自語。
顏華知道,對方再沒法多說什麼了,恐怕再次陷入了自己的執念之中。
在女子重複的喃喃自語中,顏華的身影一點點散去。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顏華本以為會是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結果,才睜開眼,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花。
手臂被兩隻大手緊緊地鉗著,對方還重重晃了她幾下,耳邊嗡嗡嗡地似乎傳過來對方大聲的斥責聲,顏華更加眩暈了,堅持不住,再次陷入黑暗。
街上,一個穿著小洋裝的女學生被一個高大的男人罵得昏了過去,對方不顧這個姑娘臉色蒼白已經失去了意識,還在一個勁兒地說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有點良心的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這個男人長得高大,雖然看上去是書生打扮,可衝著能把這個姑娘弄暈的力氣,那副青筋暴起面色通紅的模樣就像發癲了一樣,老百姓看著義憤填膺卻不敢輕易過去。
這時,一個穿著中山裝,身板挺直的男學生衝過來一把甩開了這個發怒的男人,將已經暈過去的姑娘拉到了自己手上。
「你沒看到她已經暈過去了嗎?」
「那又怎麼樣?我受到了侮辱!這比讓我去死還難受!我有我的志氣,不需要任何人的接濟和同情!」
「神經病!」中山裝的男學生罵了一句,將手裡的姑娘打橫抱起,快步往附近的醫院趕去。
這男學生身姿筆挺、一臉正氣,半點不像會說髒話的人,但是這句「神經病」真的是把圍觀眾人的心聲全都罵了出來,大家紛紛贊同叫好,衝著更加憤怒的男人指指點點,一副躲瘋子的模樣離他遠遠的。
那男人胸膛起伏,環視了一圈,鄙夷地說了一句:「你們這些麻木不仁的愚民!」隨後高仰著頭,一臉悲憫地走了。
顏華在黑暗的意識海中一點點地接收記憶。
這一次的執念之魂,叫做謝清韞,父母都是出身書香世家,這戰爭亂世,兩人年輕時就棄文從理,謝父出國留學物理專業,謝母留日學醫。在謝清韞從小的記憶里,父母長期在北平研究院,見面的時候非常少。
謝清韞從小由親哥哥謝斐一手帶大,兄妹兩人年紀相差了九歲,九歲的謝斐已經懂事成熟,對於忙碌的父母沒有太多在意,卻對柔弱的妹妹疼愛有加,並且主動承擔了照顧妹妹的重任。
謝清韞一路受著開放的文化薰陶長大,謝家的環境,在當時的社情里,其實是最理性最進步的氛圍了。
在民國這個解放了所有個性,尤其是解放女性的最初時代,有人激進,有人保守,新、舊文化劇烈衝突。謝家父母出身舊家庭,留過學,他們很好地融合了兩種文化,並影響了自己的子女。
謝斐就是這樣一個代表。
他國學底子深厚,才華不輸當今許多大家,但是他又是個新時代的年輕人,穿西裝,出入酒會,學的是理化生,喝的是洋酒,口中會說英語,仔細看,顏華發現,這就像一個現代的年輕人。但是這個年輕人知識淵博。
謝清韞也是受著和謝斐一樣的教育長大的,所以她腹有詩書,同時外向活潑,眼界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