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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
張蔚恆走出南風館的時候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時下雖然公開好南風,但是這些伶人戲子都是女性化裝扮,達官貴人偏好的也是長得女相的,身陷其中的男子和花柳地的女子沒太大兩樣,張蔚恆過去從沒被煙花女子打動,如何會在南風館情動?但是此時逃避現實的他根本沒細想到這一層。
生意對象見了大笑:「張老闆看來真的不好這一口,下次我們還是去八大胡同吧。」
張蔚恆心情很好,十分輕鬆地和對方開玩笑。
確認自己沒有轉變性向,張蔚恆快速忙完東邊的生意,想要回京城找柳洺去了。近兩個月沒見面,他倒是挺想念這小子的。
時值初夏,人們都換上了清涼的夏衣,街邊樹梢上偶爾會傳來幾聲蟬鳴。
戶部尚書至今未到崗,柳洺作為實際的一把手,經常在衙門忙到深夜。張子文從前經常照顧身體不好的「洺弟」,在柳洺忘我工作時,默默充當她的小廝,時不時給她準備茶水點心,提醒她該歇一歇。
戶部很多人都在背後戳他脊梁骨,說他諂媚迎合柳洺,奴顏婢膝,還覺得他背叛了錢正糧一系,牆頭草隨風倒,沒有半點骨氣。
柳洺對此卻從沒領情,無論何時都公事公辦,私下關心拒不接受。
張子文兩頭不討好,但依舊堅持這麼做著。
張蔚恆回到京城,向留在京城的小廝詢問起近況,尤其打聽了柳洺最近可還好。小廝言無不盡,說到柳洺有心想讓主子高興:「您不在的時候柳大人經常來我們酒樓,有時候一人在包廂喝喝茶,有時候和友人聚一聚。」
「是李仁趙焱兩小子?」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
「不是,是一位姓張的大人,他從前也是我們這的常客,張夫人特別喜歡我們這的招牌魚,經常讓丫頭來點菜打包,還打聽過我們這的廚師!」
張蔚恆動作一頓,看過來:「張子文?」那個負心薄倖還想挖他廚子的人渣?
小廝猶疑:「應該是吧,小的也不敢打聽這些大人的名字,尤其是柳大人的朋友。」
張蔚恆皺眉:「他們經常見面?」
小廝發現不對勁了,諾諾點頭:「最近經常來包廂吃飯,哦,也不算吃飯,就是喝喝茶,每次那位張大人來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他抬頭看了看主子,覺得這個詞可以當著他家主子說,「跟做賊似的。」
張蔚恆心裡咯噔一下,心想柳洺這貨腦子不會是不好了,又被張子文給攏回去了吧?這種有家有室的男人,還敢藕斷絲連?
他火急火燎地換好了衣裳往外沖。
小廝急得追在後頭。
衝出門一段距離後他腳步慢下來了,無緣無故的,他不能就這麼直接衝去柳府教訓柳洺啊,不合適。腳下一轉,去了來福樓。
也不知道是不是張蔚恆運氣好,他進了酒樓本想問問掌柜的,柳洺這段時間來了幾次,那姓張的又來了幾次,想看看這兩人到底是不是聯繫密切,結果一問,柳洺今天休沐,正在包廂里呢!
包廂里,柳洺看到再次出現的張子文,臉色沉了下來。
「張大人,你可以去做御史了,本官難得閒散半日,你卻是追著本官做事啊?」
張子文低頭看著柳洺:「我正好來酒樓,聽說你在這就來見見你。」
柳洺神色不動:「若沒有公事那就走吧,我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不想被無關之人打擾。」
無關之人……張子文心頭被扎了一下,向前一步握住柳洺的肩:「洺弟,我對不起你的事,我願意盡一切所能還回來——」
「你拿什麼還!」柳洺猛地看過來,厲聲打斷他。
張子文呆住。
柳洺伸手扯住肩頭那隻手的袖子,想把它拉開:「張子文……」
「洺兒!聽說你在這——」張蔚恆笑語盈盈地推門進來,看到兩人手搭在一起,疑惑地眨眨眼:「張大人也在?你們這是——」
柳洺來不及注意張蔚恆的稱呼,先是意外他回來了,接著想起正事,一把將張子文的手推開。
「張郎中,請回,你我之間,有事均在衙門裡解決。」出了戶部衙門,沒有任何關係。
張子文呆呆的,終於意識到柳洺對他半點都不曾軟化過……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經過張蔚恆也沒有停留。
張蔚恆看著他的背影,在他走出去後立刻關上門,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柳洺呼出一口氣坐回原位,張蔚恆緊跟著走過來盯著她看。
「張大哥你回來了?」柳洺調節了情緒笑著問。
張蔚恆板著臉嗯了一聲,依舊盯著她仔細觀察神色。
柳洺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我的臉有什麼問題?」
張蔚恆說:「我在看你腦子有沒有進水。」
柳洺伸手推他一把:「你說什麼?」
張蔚恆半點沒有開玩笑的神色,拉住她想伸回去的手,微微擰眉:「你這些日子怎麼又和他聯繫上了?他當初能拋棄你娶妻生子,現在有家有室了還和你勾勾搭搭,你還要和他聯繫!」
柳洺好笑:「你說什麼呢?第一我們有聯繫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第二他來找我的確是想恢復從前的關係,但是什麼勾勾搭搭,你想多了,他能知道什麼?而且你別說得這麼難聽。」搞得好像她是個小三似的,這是把她都罵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