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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自己真的沒有說真心話?
可是不是師叔祖,不是朋友,我把她當成了什麼呢?妹妹?不不不,師叔祖怎麼能是妹妹……妖精?她本來就是妖精,還是玉真子師祖的弟子!說來說去,她就是師叔祖啊!
雖然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妖精的緣故,總會讓他產生不受控制的生理反應,比如身體發熱,心跳加快……但是,她確實是個安分守己、心地善良的妖精。
第一次,陳玄真輾轉反側一夜未睡。
清早,俞梨兒還在畫中好眠,陳玄真小聲地在外頭叫她。
「師叔祖……師叔祖……」
呵呵,為什麼這次覺得這三字這麼諷刺呢?這迂腐的道士竟然不是真心把她當師叔祖!虧她之前見他一本正經尊敬她,還覺得太古板老實。都是騙人的!
陳玄真見她還是不理人,默念咒語,硬生生把人從畫裡喚了出來。
俞梨兒氣壞了!
仗著法力高強,吵架了就碾壓她是吧?
陳玄真不等她發飆,立刻往她手裡塞了一張符紙:「你再用一次,問我是不是真心對你的。」
俞梨兒撇開頭:「不問,問了自虐。」
陳玄真固執地走到她面前:「你輩分上是我師叔祖,但是往日裡又把我當好友相處,這一路有時候是我照顧你,有時候又是你在關照我,可能因為我自己也分不清,所以符紙才會自燃。但是我一直都是真心對待你的,這個問題肯定不會出差錯。」
俞梨兒狐疑地看著他,有這麼複雜嗎?
其實真不真心她自覺還是能感知到的,不需要仰仗一張符紙,但是昨天吧,她是真的被這傢伙給氣壞了。都給你機會解釋了,居然說符紙是真的,沒有問題,那不就是自己承認自己說謊了嗎?
有沒有這麼蠢的傢伙的?
但是昨天夜裡,他輾轉反側的動靜她聽到了,心已經有些軟了。
「好吧——」她臭著臉接過了符紙,重重貼到他胸口,勉勉強強地又念了一遍咒語,問:「陳玄真,你是不是真心對我的!」
陳玄真點頭:「是!」
說完,兩人都一臉緊張地看著那張符紙。
幾秒鐘過去,符紙沒有動靜。
陳玄真如釋重負地笑了。
俞梨兒抬頭同他對視,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仿佛冰川融化,冰雪消融。
兩人正相對而笑時,門外傳來動靜。是清晨,小二挨門來送洗漱的水。
陳玄真開門讓他進來。
小二頭低得死死的,送完熱水就走,關上門前,身負法力的兩人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嘀咕:「道士和女人談情說愛,真是開了眼了。」
陳玄真和俞梨兒僵硬在原地。
這天早上,兩人出發去尋找那個同陳玄真長得一模一樣的元和道士。出門的時候,陳玄真是同手同腳出去的,俞梨兒跟隨在他身後,面色恍惚。
樓下結帳,小二和掌柜看他們兩人已經是滿臉鄙夷了,陳玄真連錢都忘記找了,根本沒注意到。
俞梨兒到底見識多些,已經回過神來,快速拿了錢,追著還在同手同腳往外走的人跑出去。
追上人,重重拍了他一下:「喂!呆子!錢都不要啦!」
陳玄真整個人跳了一下,臉刷地紅了。
俞梨兒腦中閃過什麼,但也許是潛意識作祟,並沒有去抓住那一刻的想法,一臉燦爛地笑著,把客棧發生的尷尬留在了身後的客棧里。
陳玄真默默收了錢,悶不吭聲地往狐妖和書生家中走。
事情解決了,還是得和那狐妖說一聲,好讓她安心。
那膽小的狐妖果然一直提心弔膽著,見到他們來整個臉都亮了,又聽說事情解決了,頓時放鬆下來。
這麼膽小怕事卻又行走在人間的妖精也是少見。
告別了狐妖,小鎮的事徹底告一段落了,陳玄真又掏出他的卜卦羅盤算了許久,然後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走。
「你怎麼又算卦了?不去找那個元和了嗎?」俞梨兒見了問。
「找。我有感覺,元和就是我要找的人。」陳玄真說。
俞梨兒想起前世的事情,不再多說,心中也覺得兩人之間必然有牽扯。只是不知道,他師傅說的生死劫,前世這個呆道士是不是化解了?
一想到他可能也死了,心裡就很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那小二的話給陳玄真留下了心理陰影,此後一路,他都努力同俞梨兒保持距離,一副叔祖與徒孫相處的模樣,對她處處恭敬,處處周到。
俞梨兒起初無語後來鬱悶,再後來生氣咬牙,但最後無可奈何只能隨他去了。
呆道士和茅坑石頭最大的區別估計就是一副好面相,不臭。
兩人一路奔著陳玄真的卜卦方向趕路,但是幾個月,只有兩次遇上把他認錯的當地百姓,其餘時候連元和的消息都聽不到一絲一點。
直到有一天傍晚,走過了落腳的村落,又沒來得及感到下一個小鎮,兩人只好摸著黑在郊外找歇息的地方。
因為陳玄真的「守之以禮」,俞梨兒正和他生著悶氣,板著臉微微嘟著嘴,束手看著他來來去去收拾露營地,撿拾柴火,準備晚餐。
陳玄真任勞任怨,偶爾抬頭看看她,見她還是生氣的模樣,幾次猶豫,還是低頭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