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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民們稀奇的眼光下,陸冬青和三娘終於把買來的地都種上了各類香料。兩人剛忙乎完,二叔程耳家就傳來了「好消息」,被送去鄒家做妾的二娘懷孕了!
二嬸李氏笑得合不攏嘴,串門都勤快了不少,幾乎不上程益家門的人,這幾日都來了好幾趟,不是夸二娘有福氣,就是說自己當初有眼光,以後外孫就是鄒家少爺了!
劉氏聽得差點要趕人,她是絕對疼愛兒女的人,就算把自己賣了都不捨得動兒女一下,所以對於李氏的喜悅她不僅半點感受不到,反而內心充滿了厭惡。
程耳一家在村子裡都高調了好幾分,村人遇上了他們也會開玩笑說「如今做鄒少爺的丈人、丈母娘了!」
程耳更加覺得有面子,對二勇的親事萬分挑揀,老覺得那些普通人家的村姑配不上鄒少爺的小舅子。
老三程山和程耳的關係一下就親近起來了,兩家人你給我一捧玉米,我送你一把青菜,什麼事情都惦記著對方,有空了還一起去老屋那邊吃吃飯聚聚餐,仿佛從沒有過往日的齟齬。
一共三個兄弟,這兩人關係好得仿佛是一家人,程益這邊就一下子凸顯出來了,好像他是那個家的外人一下,加上程家的二老,那些父母兄弟仿佛才是親密一家人,而程益卻被他們孤立了出來。
程益雖然早就對父母兄弟冷心,但是這種明顯的對比,還是讓他心裡不好受起來。
三娘勸他:「二叔如今喜歡被人吹捧,三叔就想著占二叔便宜,他們如今看著關係好,眨眼說不定又鬧翻了!」
程益嘆氣,腦海中浮現出幼時的記憶,那時候一家人沒有任何隔閡,哪怕偶爾爭吵打架,也是眨眼就和好的,如今,這樣親密的一家人卻四分五裂虛情假意,他的心裡實在是不好受。
再沒有比三娘的話更靈的了。
二娘十月懷胎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還沒滿月,鄒家少爺又納了一個小妾。
李氏想去看看當「少奶奶」的女兒和外孫女,卻被鄒家的下人直接趕出門,只說「我家少奶奶可沒破落戶的親戚,什麼阿貓阿狗也敢來認親了!」
李氏喊出二娘的名字來,那下人卻更加鄙夷,半點沒把二娘放在眼裡,「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程山的妻子張氏原本是想來蹭點光的,誰知道卻蹭了一頭一臉的晦氣,也徹底明白了二娘在鄒家的境遇,頓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臉鄙夷地看著李氏,轉頭自己走了。
李氏又羞又窘,回家後好久不敢出來見人。
當年程山一心想娶大家小姐,最後兄長分家,家裡沒人再無償掙錢供他,他既沒心思讀書也娶不到佳人,便和隔壁村的村花張氏成親了。張氏長得好看,從小被誇漂亮,有點自視甚高,提親的人不少,卻一個也看不上。倒是程山,她看中程山一副書生的模樣,幻想著以後丈夫高中自己做官太太,一口答應了婚事。
誰知道嫁進來後才發現這程家是什麼情況,兩個會賺錢的兄長全都鬧翻分家了,除了公公婆婆會幹活,丈夫手無縛雞之力還得她供著他,家中幾乎沒有餘錢,公婆還頂著賣孫女的臭名聲,最讓她不滿的是,這兩個老的,以後都要她和程山養老!
他們哪有這麼多錢?婚後過盡了窮日子的張氏視錢如命。
而且她嫁進來連連生女,老太太對她使喚來使喚去,沒有半分好臉色,她一想到以後還要給這麼一個仇人養老,簡直膈應得覺都睡不好!
程山不是個有良心的,天天被枕頭風吹著,張氏說什麼,他不反對,樣樣隨她。
於是,張氏和李氏去了一趟鄒家,兩家人又瞬間鬧翻了,二勇往三叔家田埂邊走過,都要被張氏疑神疑鬼,怕他偷摘了他們家的豆子,在門口指桑罵槐念上許久。
李氏氣得顧不上羞,出門對罵開來。
等消息傳到程益家的時候,程益這滋味更複雜了。
劉氏看著女兒豎大拇指:「還是三娘看得明白,這些人啊,眼裡哪有什麼親情,都是奔著銅錢去的!」
劉氏剛夸完三娘呢,她自己的話也應驗了,只不過這應驗,讓她恨不得自打嘴巴子!
幾天後,程老太太哭哭啼啼地上門來。
三娘的香料在鎮上擺了一個小攤,打出了程氏辣滷的招牌,頓時吸引了不少做餐飲生意的人家,慢慢的,因為價格便宜又是零賣,普通百姓也懷著好奇心買了少許,一次用著好,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有些調料放到菜里特別下飯,窮人家最喜歡下飯的菜,省菜又能吃飽飯。
香料生意好,劉氏就也跟著驢車出來,給三娘做幫手,免得陸冬青一個大男人面對一群婦人張口結舌。
陸冬青趕車,三娘和劉氏來了鎮上,家裡就剩下程益和程大勇一家三口。看著今天比較閒,程大勇就帶著老婆孩子去丈母娘家了。
程益一個人愜意地躺在樹蔭下休息呢,就聽到程老太太、他阿媽,哭哭啼啼地進了門來。
「老大啊——」
程益嚇得坐起身來:「怎麼了?你哭什麼?」
程老太太捂著臉抽噎:「老大不得了了,你阿爸出事了!」
程益猛地站起身:「出什麼事了?」
「他從地里回來,半路不知怎麼掉進了溝里,摔斷腿了!」
程益心穩了穩,摔斷腿還好,看大夫養一養就好了,只不過老頭子年紀大了,估計得吃一番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