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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信, 她裝進信封封好,讓丫頭派人送出去。
琳琅接過信擔憂地看著自家小姐:「小姐,張公子這麼久都沒有消息,可是有什麼事了?」
柳洺兒扯了扯嘴角:「是啊, 你們的張公子正在辦人身大事。」
琳琅臉上一喜:「張公子要來向小姐提親——」
柳洺兒截斷她的話:「他是準備提親,向府尹家的千金提親。」
琳琅一呆,繼而怒:「張公子他毀了婚約要另娶她人?」
柳洺兒點點她的腦門:「小聲點,說什麼毀了婚約,我自許親事,沒有三媒六聘父母之言,算什麼婚約?人家如今的親事才是過了門路堂堂正正,人人祝福。」
琳琅說不出其中的不對,但心裡實在憋屈,自家小姐的心事還有誰比她更清楚?當日離開書院那張子文一送再送,兩人在土地廟結拜長亭許親,說好了科舉結束無論結果,張子文必上柳家提親,為什麼如今真到了這一日,這昔日仁善君子的張公子卻這麼違了承諾拋下她家小姐去娶什麼官家千金了!
「這……這……」琳琅紅了眼睛,「這真是太欺負人了!」
柳洺兒拍拍她的頭:「有什麼好難過的,咱們遇到的事哪件不必這讓人難過,不都過來了?收了眼淚趕緊把信送出去,你家小姐的信物還在那偽君子手上呢,得趕緊拿回來。」
琳琅不甘心地問:「我們就這麼算了嗎?」
柳洺兒反問:「娘親身子不好,兄長要找名醫,不這樣我還去鬧嗎?」
琳琅知道小姐說得對,張子文再重要哪有老夫人大公子重要,她氣怒地跺跺腳:「奴婢這就去!」
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罵那食言而肥忘恩負義的張子文,連帶著張子文的書童侍書她昔日的好兄弟也被她罵了個透。
柳洺兒好笑地搖搖頭,隨她去了。這張子文如今種種可不就是該罵嗎?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她是實實在在的受害人,難不成還要她一邊受害一邊為張子文開解?且罵著吧,好歹出一口此刻的鬱氣。
這封信終於得到了張子文的回信。
上封信柳洺兒對他冷嘲熱諷,張子文這次的信件愧疚更加濃重,他說老母在堂,官家威大,形勢迫人,做下此等違背信約之事自己一生難安又不知如何破局。辜負賢弟情義實在心中有愧,信物原物奉還,他日再報賢弟恩情。珍重珍重。
滿篇的歉疚和珍重,最終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柳洺兒拿起自己的如意玉佩看了許久,重新掛回腰間,又將這封信裝回信封,同此前的信件放在一起。
琳琅看著她欲言又止。
柳洺兒釋然一笑:「好了,那些事都不必再提了。昨日說有了孫大夫的行蹤,後來可再有新消息遞進來?」
琳琅一聽這事,立刻拋下什麼張子文:「還沒呢,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希望這次的消息是准準的,不要再有意外了。」
柳洺兒嘆息一聲,壓下心頭憂慮,坐回書桌繼續處理事務。
琳琅見狀,收斂了聲音,站在邊上像過去三年在書院那樣,為小姐磨墨鋪紙。
雖然張子文的消息讓人並不愉快,但可喜的事,名醫孫大夫的行蹤終於有了確切的消息。
當天晚上,柳家派出去的人就遞了最新的消息進來,他們找到了一位擅長骨科的大夫,大夫姓孫,名號事跡都對得上,家住清江臨城。柳家所在的縣城隸屬松原,松原和清江是相鄰的兩個行政省,也就是說,這位孫大夫其實就在他們隔壁省,距離他們所在的縣城一點都不遠。
之所以一直打聽不到,那是因為孫大夫此前一直在出遊行醫,最近才回家打算長住一段時日陪伴父母妻兒。而且他如今的名聲並不顯。
柳洺兒當機立斷,帶著娘親和兄長去求醫!
第一次上門求醫得到的結果非常喜人,簡直讓所有人喜極而泣。這位孫大夫果然能醫治柳家大哥!雖然他表示把握不大,但是所有大夫都搖頭的情況下,第一位大夫表示有希望治!這對柳夫人和柳洺兒來說,足夠了!
母女二人決定留在臨城陪著柳大哥看病。
柳家大哥的傷勢就算能得到名醫醫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復的事情,既然決定全家陪伴,柳洺兒就在臨城買了院子,一家人搬到了臨城暫居。老家的一切派忠厚的老僕看管。
她怕張子文或者以前的同窗有什麼消息過來,還特意囑咐了看家的僕人,有人找或者有信到了,就立刻通知她。
然而,什麼信都沒有,更別說人了。
柳洺兒徹底將此事放下,一心一意掙錢陪兄長治療。
三年後,向來溫暖的南方今年下起了大雪,街上的孩童樂瘋了,街頭巷尾地打雪仗堆雪人,一串歡聲笑語。
臨城南邊的一條街上,一輛馬車慢慢駛過,最終停在了一個低調的小院前。馬車裡鑽出一個穿著淡青棉夾襖,臉蛋紅撲撲眼神機靈的書童,他撐著車架跳下了馬車,又立刻回頭去扶裡頭的人。
「公子,外面的雪沒掃乾淨,要不我們讓馬車進院子再下來吧。」
車裡伸出一隻格外素白纖弱的手,乍一看還以為這隻手是屬於哪家千金小姐,然而下一秒,車簾掀開,露出裡頭男子的人影來。
「不必,出來走動走動挺好的。」一個身著月白祥雲暗紋闌衫,臉色微微蒼白的秀氣書生一邊說一邊扶著書童的手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