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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寄雪救的人可能是進了水寨後活閻王救的受傷最嚴重的人了,同時也是他最嫌棄的人,每天都慢慢悠悠一拖再拖,在寄雪急得不行的時候才一步三挪過來治病,一邊上藥還要一邊說:「這麼重的傷,該去見閻王了,何必花心思再救回來呢。」
原主只能不停拜託,拜託他千萬別一揮手真的把人弄死了。
回憶著的寄雪跟著小老頭進了歐陽明躺著那屋,進去一看,活閻王就扭頭看向寄雪:「行啊丫頭,果然看開了,人醒來摔了一個大包你都沒搭理,果然不在意他死不死了?既然這樣要不咱們別救了?」
寄雪哭笑不得:「別呀,活爺爺!你都花了這麼多心思了,怎麼能半途而廢?我昨天太累了,他掉到地上的時候我以為是我聽錯了,沒起來查看……活爺爺你就救救他吧,我都照顧了半個多月了。」
活閻王很是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低頭認命地救人了。
「丫頭啊,這人來歷不明還受了劍傷,誰知道他是忠是奸,世人得寸進尺忘恩負義多,咱們花了大力氣救人,指不定沒什麼好報。」
寄雪看著活閻王的動作,一邊記在心裡一邊說:「您說的有道理,但是我第一次救了一個人,總不能因為不確定他是好是壞就放任他死吧,萬一他是個好人呢?」
活閻王不說話了,動作快速地把昨晚崩裂的傷口處理完畢,留下藥包搖著頭走了。
寄雪拿著藥包去煎藥,趁著煎藥的功夫,一邊洗漱一邊讓鍋里煮著粥,然後吃完了早飯,藥也好了。
她端著晾溫的藥進屋,按照記憶里的方式,一勺一勺地給歐陽明餵下去。昏迷的人吞咽困難,她手邊還要備著一條帕子,隨時擦拭流出來的藥汁。
一邊餵藥她一邊衝著昏迷不醒的人念叨:「你最好是知恩圖報。花了那麼大心思救活了你,你要是忘恩負義,我就讓你怎麼來的怎麼走。」
腦門上鼓起大包的人一動不動,三勺下去只能咽下一半。
好不容易餵好了藥,寄雪收拾了一番,回屋拿了鞭子開始練武。
原主的武功一般,其實這個水寨,大家的武功全都很一般,而且原主的爹,水寨的二當家還是一個書生,她是半點家學淵源都沒有。如今能使出一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大當家魏伯伯教的。
寄雪先回憶了一番原主的鞭法,使完兩遍,又開始回憶很多世前曾經學過的武功。她不敢完全學了,讓原主覺得脫離本性,但武學自有相通之處,她借鑑一些心法經驗,讓這三腳貓的鞭法更加凌厲有殺傷性。
歐陽明醒來的時間比前世更晚了,寄雪懷疑,是那天晚上摔的那一下,讓他又受了創傷。不過這事只有她一人知道,連活閻王也說不準,於是寄雪就眨眨眼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歐陽明醒來之前,出門「幹活」的二當家,寄雪的爹終於回來了。
寄雪的爹是個秀才,不會半點武功卻深受水寨人的尊重。因為他有腦子。尤其在一群武夫里,他智謀過人簡直是大家眼中的諸葛轉世。
這一次,羅秀才跟著大當家去做了一筆「大生意」,一個有勇一個有謀,一隊人滿載而歸。
水寨正廳熱鬧了一晚上,寄雪給她爹打掃了臥室,換好了乾淨的床鋪,只等他一回來就能休息。
羅秀才半夜回家,看到井然有序的家果然窩心極了,第二天出門臉上都是笑呵呵的。
這份笑容一直保持到看見女兒房間隔壁,躺了一個長相英俊面色蒼白的年輕男人。
寄雪起床就看到她爹坐在隔壁,皺著眉看著躺在那的歐陽明。
她連忙過去把事情經過解釋了一遍,強調:「我就是覺得救回來了就救人救到底,爹你要是不高興,我就把他送去活爺爺那兒吧。」
羅秀才搖了搖頭:「沒事,你救人是好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旦人醒了,你等我確認過後再接近,如有必要,等他說出自己是什麼人,就把他送出去。」
寄雪點頭,雖然她知道,歐陽明是不可能說出自己是誰了。
寨主大勝而歸讓寨子裡繁忙起來,因為那些戰利品要分配給大家,不好分的東西也要進行處理,幾乎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羅秀才卻很閒,他看了一回歐陽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每日看書寫字,不理會外頭紛紛擾擾了。
寄雪習慣了他這樣的狀態,原主從小到大,印象里的爹就是這樣,除了陪她玩耍、偶爾出寨子,就是獨自呆在屋子裡看書寫字畫畫。
她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文字,也不會寫看著很好看的字,但是一直都知道,爹那些畫裡的人,都是她的娘親。
寄雪幾次經過羅秀才的窗口,看他看書看著看著就對著桌上的一個擺件發呆,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有去打擾他。
在羅秀才回來第五天,一直昏迷的歐陽明醒了。
那時候寄雪正好在給他餵藥,他突然嗆了一口,劇烈咳嗽起來。
寄雪連忙放下碗扶起他拍背,就見低垂著腦袋咳嗽的人慢慢抬起了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寄雪臉上一喜:「你醒了?」
男子咳得臉通紅,呆呆地看著近在眼前的姑娘,口中喃喃:「仙子……」
寄雪沒聽到他說什麼,也想不到有人會把一身布衣勁裝的人認成仙子,只顧著高興人終於醒了,小心把人放下就跑出屋呼喚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