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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萬一總是那麼多,我也不能讓你真的遇到危險沒有自保能力啊!所以逼著你去學了武術。孩子總是不喜歡吃苦的,可大人看的是未來。」
施霜不信:「你從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施全嘆氣:「我怎麼沒說過,你哭鬧耍賴,不肯出門上課的時候我一直都在說,你不聽,我想著你最喜歡悠然,我就哄你,說學了武就能保護悠然,特別厲害!哪知道……哪知道你心裡就記下了,還想歪了……」
施霜愣住,不敢置信。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豈不是一場久遠的誤解?在施全口中,這樣的話的確很正常,就是哄孩子用的,沒有任何命令、不近人情的地方。
「如果是我誤會了,那媽媽也誤會了嗎?我小,不理解,媽媽也不理解嗎?一直以來,她對你最不滿的,不就是你對林家的態度嗎?」
施全搖頭,神色掩不住的複雜:「我和你媽的事情你不懂,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們離婚,不是因為你。」
施霜衝口而出:「當然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啊!」
施全神色猛地僵住,晦澀不已。
施霜閉上了嘴,微微後悔。
沉默再次蔓延……
「是……」很久,施全率先出聲,低垂著頭,啞著聲音說,「是因為我……」
施霜張了張嘴,好久才鼓足了勇氣,從嗓子擠出聲音來:「媽媽是不是離婚前就和楊叔叔在一起了?」
施全猛地抬頭!
施霜什麼都明白了。施全的眼裡有驚訝,但沒有被背叛的憤怒和意外,那樣的神色,一點都不像剛聽到妻子出軌該有的反應,反倒像是驚訝她會知道這件事。
施全也明白,自己的反應把一切都泄露了。
父女兩相對無言。
「爸,到底怎麼回事,告訴我吧!」
一個男人,對著女兒講述自己被妻子背叛的經歷,這對從來不表達情緒的施全來說,是個非常艱難的事情。可就像施霜說的,他們兩人相依為命,人到中年,他什麼都沒剩下,只有一個女兒,他不能失去。
施全不顧施霜的勸阻,連喝了幾杯酒,這才擦了嘴角,沙啞著聲音,講起這段原本他們打算隱瞞女兒一輩子的事情來。
「你媽媽一直覺得,你和大小姐一起讀書,一切費用我們自己承擔,這筆教育經費實在是太昂貴了。我一年的收入幾乎大半花在了你的學費、興趣班,剩下的部分加上你媽媽在林家的工資才勉強夠我們一家的開銷。是事業的確如此,一直到你高中畢業,我們家都沒有什麼積蓄。」
施霜能理解楊慧,再想培養女兒,生活才更重要,再為女兒好,也不可能為此拋掉生活。
「原本你媽媽看到你的優秀還覺得我的堅持是對的,但是後來出了綁架的事,我堅持讓你和大小姐維持原狀,同時送你去練武。而你媽媽,想藉此機會讓你轉學,興趣班都可以繼續學,離開林家,離開大小姐,家裡輕鬆點,你也安全沒有煩惱。我們意見不一致,加上你剛上武術班,經常受傷,還哭鬧,更刺激了她的情緒,於是我們三天兩頭地吵架。」
這在原主的記憶里是沒有的,父母並沒有在她面前吵架,只是有時候,媽媽看到她的傷會心疼,會罵爸爸,她也藉此哭著向媽媽「求救」希望媽媽能說動爸爸,但從來不知道,在這平靜的背後,父母竟然一直在戰爭之中。
「人家說夫妻不能經常爭吵,吵著吵著,感情就吵沒了。綁架後的幾年,你媽媽受託天天去接你和大小姐,我當時不知道,很久以後才得知,在那幾年裡,你媽媽就認識了同樣去接兒子的楊青松。」
施霜驚訝:「楊叔——那人的兒子和我們同校?」
施全點頭:「他是後來慢慢發跡的,剛開始創業的時候比我們還不如,可是你看,他一樣把兒子送到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你媽只看到了他對兒子含辛茹苦,卻完全不能理解我對你的良苦用心。」
施霜沉默,她太震驚了,在那麼早的時候,她媽媽竟然已經與楊青松有了聯繫?
「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們是因為你的事情爆發了爭吵,事實上,這只是一件小事,是我們都無法忍耐了。她忍不下去想要和楊青松走在一起,我也忍不下去,沒法每天自欺欺人,假裝夫妻。」
施霜依舊無法接受這個與自己記憶完全背道而馳的「真相」。
施全也似乎怕這個事實對她打擊太大,說:「其實你說的沒錯,這個家走到今天,我的責任最大。你媽會走,說到底,源頭也是我。最初我的確只是想送你去最好的環境學習生活,讓你學武也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可是,話不能說的這麼直白啊!我對林總說,讓兩個孩子作伴,讓小霜學武好保護大小姐……林總記了我們的好,才會對你更好。在這個家裡,你媽唱紅臉,我就唱白臉,她縱著你一句,我就嚴厲一句,免得你長歪了。可說著說著,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忘記了初衷,每次都習慣性地訓導你……就像一張面具,戴在臉上就再也摘不下來了!」
施霜開口:「爸……你不是摘不下面具了,你是越來越膽小,越來越依賴林家了!你想讓我接受最高級的教育沒錯,你想讓我學武也沒錯,可是你做什麼,都要扯上林家,你想想,剝去林家,你有多少獨立的事情呢?你對外話說得好聽些,這是合理的,可是你在家也天天這樣說,你是真的玩笑,還是內心本就這樣認為呢?在我和媽媽的眼裡,你的的確確想要拉著我們給林家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