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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長到那麼大,親近的人屈指可數。自從知道蕭念和她分開後,周圍的人都在或明或暗地勸她,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離開的人,就讓她離開再也不回來吧。」
尹白也沒有和別人提起這件事。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不舍,她也只能自己一個人咽回去。
她甚至沒有一個,可以傾瀉自己情緒的親密對象。
十八歲之後,除了蕭念,也就只有左靜幽會問她「你還好嗎?」
張鈺等人倒是想問,可距離親密好友這樣的關係,終究還是差了一步,也就根本沒辦法問出口,也不能給予更多的關懷。
左靜幽斂眸,在黑暗中,透過蒙蒙螢光又把這兩行字認真看了一遍。在這字裡行間里,她看出了尹白的不舍。
可就像尹白說的那樣,釋懷不釋懷又能怎麼樣呢?
不過是無事無補,徒增寂寞。
尹白想了一會,敲下了一行字,給尹白髮了過去:「至少你努力過了,不是嗎?」
在這一刻,左靜幽忽然想到那個夜晚,在花園裡碰到尹白和蕭念爭執的情形。似乎是從那一天起,她開始正式認識了尹白這個人。
雖然早在此前,她已經見過尹白多次。在她的印象里,橫空出世的尹白,是娛樂圈裡最受矚目的以為資方大佬。因為她有錢,大方,是名副其實的散財童子。
她每一次見到尹白,總是在各種各樣的喧囂場合里。穿著各色西裝的高挑少女,常年冷著一張臉,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默然穿過擁擠諂媚的人群。
明明是不良於行,可她每一次出現在人群,總是那麼的高傲。就像是一個驕傲的君主,巡視自己領土一樣,默然地伸出長指,從無數的導演,製作人手裡取過獻祭上來的名片,輕描淡寫地說一句「聯繫我的助理」,接著飄然離去。
雖然在左靜幽眼裡,尹白十分漂亮。可因為她這種傲慢的作風,左靜幽一直以為她只是一個個性傲慢的商人。
直到她看到蕭念與尹白的爭執,才發現那個人臉上的高傲,不過是賴以生存的偽裝。
那天晚上她站在角落裡,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她看到那個看起來常年神情冷淡,冷漠如冰山的人,伸手拉著蕭念,滿眼都是祈求。洶湧的情感,讓她臉上的冰山面具支離破碎,悲哀又絕望的情緒像是雪崩一樣從她身上洶湧而出。
在蕭念殘忍地拒絕里,尹白就像是個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的人,一遍遍祈求說:「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為了留下蕭念,用金錢,用尊嚴,用自己的愛……她豁出了一切。
可即使是這樣,蕭念也沒有為她停留。
蕭念甩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下那個人,像個失敗者,又像是一條上了岸之後註定要死亡的美人魚公主一樣,攤在地上,如孩童一樣嚎啕大哭。
那樣的哭聲,悲痛得勝過許多愛情電影裡的離別。
也就是這一刻,左靜幽覺得,或許這個「散財童子」,其實並不是一座高傲的冰山,她只是一個不善於表達自己的笨拙孩子。
如今看來,尹白那藏在冰山面具下的優點,實在是太多了。
左靜幽不禁想,那天不忍心朝前邁了一步,真是太好了。
沒有錯過一個這麼好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第32章 32
接下來的幾天,一行人逛遍了維也納的景點。期間有樂團演出,尹白還邀請孫教授一起去聽了。
在維也納玩夠了之後,規划行程的向秋又帶著她們去了附近的景點,最後直奔這場旅行的終點——薩爾茨堡。
薩爾茨堡是阿爾卑斯山脈的門庭,駕駛著車子一路穿過連綿的雪山,總算來到了滑雪場。
即使尹白不能滑雪,為了不掃興,當天早上她還是和孩子們全副武裝,乘坐著纜車前往滑雪場了。
她原本以為孫教授上了年紀,應該不擅長這類運動,會和她一起帶著兩個孩子,在滑雪場中段的新手區一起打雪仗來著。結果孫教授寶刀未老,全副武裝後就帶著向秋和張鈺繼續乘坐纜車,前往頂端的滑雪場去了。
尹白看著孫教授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再一次目瞪口呆。她只能舉起從張鈺那裡繼承來的相機,對著她們三人離去的背影,咔擦一聲拍了張照片。
可惡,原來這群大人里,也就只有她這個小瘸子才和小孩子一起玩!
尹白收回相機,看著正帶著孩子出纜車站的左靜幽,揚起下巴問:「要不要給你們拍張照片?」
左靜幽抬頭,迎著尹白的目光說:「好啊!」
尹白就拄著拐杖,跟著她們一起出到了雪場。
剛出纜車站,一股冷冽的空氣,就撲面而來。尹白站在看台之上,望著覆蓋著整座山脈的大學,看著這一望無際的蒼茫雪山,深吸了一口氣。
「好漂亮啊!」孩子們驚呼說。
尹白舉著相機,也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即使在照片上看過無數次,即使剛在在路上已經切實體會到了雪山的瑰麗壯美,可當自己的雙腳切實地踩到雪山的土地時,一樣會被眼前的風景所震撼。
孩子們驚嘆地歡呼:「好好看好好看!我想玩!」
戴著安全帽的童童,裹在鮮艷的滑雪服,伸手去拉左靜幽,撒嬌說:「媽媽媽媽,我們快去滑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