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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師教誨。」周東飛恭敬的說。
「教誨談不上,咱們就是相互印證一下,因為貧僧對你這路子也很感興趣。」妙祥大師無喜無悲,手捻佛珠緩慢卻均勻,每顆佛珠撥動的時間幾乎像秒表計算一樣精確,偏又沒有刻意為之的造作,一切都顯得自然而然。「所謂心境,依凡俗所言,無非是性格、心情、情緒、智商、情商、定力……等一切內在的綜合——這是貧僧自己的一點看法,不見得正確。」
「肯定正確。」周東飛笑道。別說,這大和尚能說出這些時髦詞彙,就證明不是一個迂腐的老者。
妙祥大師點頭說:「而這些東西是扭轉不得的,否則只能壓抑智聰,適得其反。依我看,倒不如擷取你心境中的左右極端,漸漸扶持,使其如春芽滋生蔓延,或許還有些效果。」
看周東飛似乎懵懵懂懂,妙祥大師就接著說:「像你師父鏡湖公,之所以被稱作『祖妖』,皆因年輕時一身妖孽氣。和你現在……似乎並無二致。而隨著心境的變化,鏡湖公的心境如今日臻圓滿大成,一身妖氣洗滌一空。妖氣蕩滌潔淨之時,便是他成就心境大圓滿之日。這就像是一場漫長的心魔征伐,直到心魔伐盡,也就功德圓滿。」
這一次,周東飛點頭更加用力。因為鏡湖公都親口對他說過,「你這小犢子什麼時候成了一個『人』,也就算是到了境界。」包括慧覺大師,也曾有過類似的感慨。說到底,他們這一門就是這樣的一個路子。張天鼎和程青虎妖孽之氣不足,故而修煉一途也就止步在半步天元之下。周東飛之所以被鏡湖公視為衣缽傳人,則因為他身上有著更多鏡湖公當年的影子。至於再下一代,無論是張無意還是小畜生,都有類似的模樣。或許,倒是那帶藝投師的周賀澤沒有問鼎最高境界的可能。
「可是,」妙祥大師頓了頓,說,「如今你既然要同走兩條路,那可能就不得不離開鏡湖公的軌跡了。」
第976章 龍吟寺依舊有秘密
離開鏡湖公的軌跡,這本來就是周東飛的打算,並不意外。但是,妙祥大師所說的,依舊不是很清晰。
特別是那句「擷取你心境中的左右極端,漸漸扶持,使其如春芽滋生蔓延,或許還有些效果。」這才是關鍵所在。
只聽妙祥大師繼續說:「擷取左右極端,亦正亦邪、非正非邪。做人光明磊落如神佛,做事不計小節如妖孽;心胸如聖賢,行跡如草莽……其實,現在的你似乎就是如此,只不過沒能過多的留心。對於你的事情,貧僧也有所耳聞。雖然處事妖孽浮華不拘小節,但所做之事大都正大光明一心為公。」
這一回,是真的「過獎了」。至少,周東飛不覺得自己這麼偉大。
而妙祥大師繼續說:「繼續做你的大事去,繼續率性而為,亂了那紅塵浮生而莫理會他人的碎語閒言。閒靜時多讀書,多修心,多養氣,修無欲之心,養浩然之氣。」
簡直是白天一個樣兒,晚上一個樣兒;人前一個樣兒,人後一個樣兒。說白了、說俗了,那就是以一副放浪的形骸包裹一顆強大的內心吧?搞不好,會精神分裂的,周東飛苦笑。
不過周東飛也知道,自己在修身養氣上做的功夫還很差。早年間跟著鏡湖公,倒也沒少鍛鍊了心性、修養了心氣,但隨著在這混蛋世界裡摸爬滾打的多了,很多東西都淡了。
「大師教誨的是。」周東飛笑了笑,「只不過。修心養氣,似乎是儒家的道理,大師一代高僧,倒用這個來點化弟子了。」
「萬千的道理,到了極致都會殊路同歸。就好比你從這後山進,又或者從前山進,最終不都為了登上那光明頂?刻意的區別什麼宗派門第,反倒是落了下乘。」妙祥大師不是個迂腐人。
周東飛恭恭敬敬的施禮,笑道:「大師就是大師。假如日後有機會,一定到大悲寺去瞻仰求教。」
「心中有佛祖,則無處不是大悲寺。」妙祥大師垂首低眉雙手合十,隨後就大步上山。周東飛不吭聲的陪在身邊,看大師沒有拒絕同行的意思,也就一同走了下去。
「大師每年出外行腳,都要走這麼遠的路程?」周東飛閒問,其實就是好奇心作怪。他總覺得,這個大和尚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會見慧覺大師,會有些重要的事情,不會是單純的研討佛法那麼簡單。
妙祥大師搖了搖頭:「貧僧這次前來,為的是和慧覺大師商議一下龍吟寺的事。」
龍吟寺?!
周東飛有點暈。
這兩個不出世的大師高僧,怎麼又扯上了「龍吟寺」這個名字?!提到龍吟寺,周東飛必然是大為好奇的。這個玄之又玄的寺廟在世俗世界的名氣不算大,但是由於三十年前那一場龍虎風雲的際會,使得「龍吟寺」三個字在地下世界的高端之中聲名大振如雷貫耳。
周東飛也曾問過鏡湖公,後來得知這龍吟寺就在蜀中的九龍山,距離善覺寺所在的峨眉山也不過幾百里的路程。周東飛雖然知道龍吟寺那場三十年前的風雲會,但只是當做一處地點來看待。甚至,周東飛只把這座寺院當成了一個小地方。無非是三十年前一場大戰,才使得這裡被地下世界的高層所熟知。因為龍吟寺的名氣遠遠不能和少林寺、普陀寺等名寺相比,它所在的九龍山也遠不如嵩山、普陀山、峨眉山等名山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