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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心情大不爽。要說以前自己的對頭派來了李開元和邵世芳,那是你爭我奪的事情,無可厚非,自己全力反擊就是了。但現在這種事又算什麼?自己不說「功高」,但也算是「勞苦」了,憑什麼給自己玩兒這一手?好吧,就算連「勞苦」都談不上,至少自己沒有跟上頭過不去的意思對不對?
雖然周東飛也曾對李正峰說了,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出現最壞的結局也該有所緣由,不至於這樣稀里糊塗的。現在,周東飛覺得滿身力氣卻無對手,要出手也只能一拳打在空氣里,憋屈的很。
找對手?難道自己把「最上頭」當成自己的對手?自己是一個人民子弟兵,維護的是百姓利益,而最上頭恰恰就是百姓的代表;自己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服從的就是最上頭的命令。讓自己去跟自己的服從對象過不去,那不是找虐嗎?
而且事後的情況表明,周東飛確實是一身蠻力無處施展。新來的書記肖天和市長孟祥帥,對於周東飛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甚至,兩人剛剛到了海陽尚未就職,就同時對周東飛發出邀請,誠請周將軍參加海陽市升格為副省級城市的揭牌典禮。當然,也同時邀請了吳曉梅女士以及李清芳巡視員。
而在周東飛婉言謝絕之後,肖天和孟祥帥親自登門拜訪,再度邀請。同時兩人還表示,他們初來乍到情況不熟,希望周部長繼續指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繼續為海陽發展保駕護航,繼續批評指正他們工作中的不足之處……抬手不打笑臉人,這事兒憋屈。到了最後,周東飛只能勉強應承著,還得堆著笑容把兩個父母官送出家門口,並且答應參加揭牌慶典。
周東飛和梅姐都知道,這兩人肯定得到了來自上層的指示:不要跟周東飛死磕。但是,周東飛今後也別想再像安排陳洪、賀雙明那樣,對海陽的各種大事如臂使指。周東飛看得出,這肖天和孟祥帥不是普通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官場鬥士。或許沒有當初李開元和邵世芳的軍人硬朗,但卻都是綿里藏針不溫不火的角色。這種人最難纏,最讓人頭疼。
送走肖天和孟祥帥之後,梅姐抱著胳膊撇了撇嘴:「說真的,我對這兩人……想恨都恨不起來。」
「這就是人家的長處。」周東飛嘆道,「當初李開元和邵世芳那樣的,恨不能來了之後就對著咱們一通亂咬。那好,咱們就崩掉他們幾顆牙齒。可是你看這肖、孟二位,滿臉笑容,對著我一口一個『領導』。兩個堂堂副部級幹部卻這麼謙虛,讓人怎麼生恨。」
「是啊!」梅姐無奈的說。
就在沒多久,門口再度有人拜訪。周東飛一看,恰是前任書記陳洪和市長賀雙明。
現在,陳洪依舊算是海陽的領導,畢竟是海陽市政協主席。但是賀雙明這個省長助理卻要去省城赴任了,交接了工作之後就要離開。
陳洪見了周東飛和梅姐就笑了笑:「我還會留在這裡,但老賀要走了,所以算是來給老賀辭行的。」
「飛哥,我這就要走了,您還有什麼要安排的沒有?」私底下,賀雙明也稱呼周東飛為「飛哥」。估計賀雙明覺得自己快要離職了,周東飛肯定會突擊安排一些事情,把沒來及做的東西儘量做完。
但是周東飛卻搖了搖頭:「乾乾淨淨的走,別給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而且你們都是副省級的高幹了,要珍惜。你們兩個也不容易,我原本希望你們足不出戶提升個副省級,沒想到級別倒是上來了,結果卻是現在這樣的形勢。」
賀雙明笑了笑:「對於老陳可能有點委屈,他是個有真本事的。但我知道自己多少斤兩,能到這個層次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陳洪打趣說賀雙明這是在挖苦他。
當然說實在的,賀雙明的人生軌跡卻是算是夠完美了。想當初,他是一個劣跡斑斑的縣級幹部、廣電局長,還曾和周東飛交惡。如今改了一身的毛病,數年之間從正縣級平步青雲到了副省級,這是以前所不敢想的。哪怕是實權不大的職務,也絕不是從前所能想像的。
周東飛笑著搖了搖頭,說:「老陳好歹還是海陽的父母官,抬頭不見低頭見。而你卻要去省城了,以後工作忙起來可能回來的時間會很少。一會兒就在家裡擺一桌,算是給你踐行,把老嫂子和大侄子都喊來。對了,準備把家裡人都帶走嗎?」
其實這純屬是場形式上的安慰了。對於賀雙明的那個兒子賀一凡,周東飛提不起什麼好感。當初就是賀一凡糾纏安瀾,才使得賀雙明和周東飛有了人生的交集。賀一凡是個頑浮的富二代、官二代,不合周東飛的脾氣。賀雙明倒是改了一身的毛病,但是據說賀一凡卻沒有多大的改變。對此,只要不是做得過分,只要不是欺男霸女或貪贓枉法,周東飛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這是要送賀雙明離開海陽了,總不能吃頓飯也把人家的家庭成員劃分出三六九等。
賀雙明一聽這個,頓時有點侷促。而陳洪看賀雙明比較尷尬,乾脆代他說了:「飛哥你平時太忙,有些事情老賀也沒對你說。其實,老賀他已經……」
「老陳你別提這些了,飛哥大事多著呢。」賀雙明苦笑著擺了擺手。
梅姐當即不樂了,「老賀你這人真是的,這裡沒外人,你有啥事不能說。」
依舊是陳洪說:「老賀覺得那兒子不爭氣,幾個月前腦袋一衝動,斷絕父子關係了。老嫂子把一凡視為掌上明珠,由此動了大肝火,現在和老賀已經分居了,根本不和老賀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