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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瞬間青了一片,表面被擦破了皮,滲出一片血珠。
希里斯突然埋下頭靠著她的肩膀,身形輕輕-顫動,像生病了似的難受到很久沒有說話。
寧昭昭哪裡敢去碰他,整個人繃緊地像條死魚,一動不動等了很久直到他緩緩撐起身。
希里斯不斷深呼吸,重新坐回去手肘靠著一旁的小桌子,閉著眼睛沒動。
「抱歉。」伴隨著火鍋燒烤的咕嘟聲,希里斯聲音極輕地說。
小小的房間裡一時間瀰漫著說不出的奇怪氛圍,讓向來心大的寧昭昭都有點不自在。
她咬著唇低下頭,假裝若無其事地將碗扯過來,低下頭扒拉裡面冷掉的牛肉:「沒……沒事。」
看剛才的情況,他也不是故意的,應該是小烏對他的影響。
原來,小烏的記憶和情緒真的會影響到他的嗎?
寧昭昭一直以為那是他說著玩的藉口和託詞。
靠在桌邊的希里斯一直保持著原狀沒動,像在隱忍克制,很久沒有說話,閉著眼睛每呼吸一次都會輕顫。
那副模樣看得出他的狀態特別不好,仿佛是在無形中接受著蛻皮扒骨的洗禮。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默默吃東西最能緩解尷尬。
電煮鍋里的水燒到只剩下一半,寧昭昭沒有打擾他,往裡面加了水,又把地上小藥水瓶的碎片清理、抹乾淨。
這時候,緩解許久的希里斯似乎終於找回狀態,連帶他的眼神都和剛才徹底不同了。
寧昭昭感覺到一種無法描述的神奇。
原來即使頂著完全一樣的臉,當性格完全不同時,身上的反差簡直是天壤之別。
「抱歉,」希里斯低著頭,沒有看她,聲音悶悶地傳過來,「剛才那些話和行為,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怪你。」
小烏都認了是自己乾的,寧昭昭也沒好怪他頭上。
更何況,飲料是她拿的。
要不是她拿錯了喝的,剛才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的手……
哎?對吼,他的手被小藥水的碎片扎傷了。
「那個……你手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寧昭昭也沒好意思看他,指了指他的手,努力裝沒事發生,「可能會有碎片扎在肉里了,需要夾出來才行吧。」
「沒事,死不了。」看了眼手上的傷口,希里斯皺著眉頭低下腦袋沒說話。
一想到剛才的事,兩人都尷尬到不行,屋子裡的畫風也變得有點奇怪。
為了緩解尷尬,寧昭昭不停地吃,希里斯坐在一旁發愣,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自我調節方式。
最後,寧昭昭塞了一大口肥牛,突然起身在顯示屏系統上一頓操作。
過了沒幾分鐘房門被敲響,她出去又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個小藥箱。
寧昭昭直接坐到他身邊,特別淡定地攤手:「吶。」
搭在桌角的手抖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放到她的手心裡。
希里斯一言不發,眼神看似落向地面,但寧昭昭時不時感覺到那邊投來注視,似乎是在悄悄看她。
手掌的情況比她想的要嚴重。
小藥水的瓶子被捏得粉碎,很多小碎片直接扎在了傷口裡,必須小心地清理出來。
整個過程希里斯連吭都不吭,低著腦袋,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寧昭昭默默地處理著他手上的傷口,為的就是不胡思亂想。
可盯著那一道道傷口,她就忍不住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希里斯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目光,那似笑非笑輕揚的嘴角……那意味不明的氛圍,讓人不自覺腦袋發燙。
「好了。」將他的手掌包紮好,寧昭昭伸手推了一下,若無其事收拾藥箱。
看了看被仔細包好的手掌,希里斯猛地想起……自己根本用不著處理傷口。
只是剛才氣氛太尷尬,他一時間給忘了,只想有點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謝謝。」希里斯暗暗咬緊牙關,飛快瞥了她一眼。
女孩低著腦袋,看起來在認真收拾藥箱,眼神平靜如水,只是那白皙的雙頰隱隱發紅,還有越來越紅的趨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還是屋子裡太熱。
「怎麼了?不舒服嗎?」希里斯皺著眉頭,下意識關心道。
寧昭昭一怔,慌張地抬起頭:「沒有啊!」
「你的臉很紅,太熱了?」他又問,「要不要我去把空調調低一點?」
「不不不用了。」寧昭昭趕緊搖頭,拉緊自己的外套。
「你冰箱裡還有冰水嗎?」
「有!」
像是終於找到逃離這處的理由,寧昭昭趕緊爬起來,把藥箱放到角落,顛顛地去冰箱裡抱出來十多罐冰凍飲料。
希里斯輕巧嘆了口氣,將這些散發著寒氣的東西往身上一放,手掌隨意抓起一瓶飲料貼著脖子散熱。
凝結的水珠滑到他緊繃的下頜,幾乎沒有毛孔的皮膚讓水珠順滑地往下流去,最後凝在鎖骨窩裡。
正常的畫面,硬生生被希里斯無意識的動作弄出色-氣。
「剛才是小烏吧?」他突然問。
兩人面對面坐著,既沒吃東西,也不說話,氣氛怪尷尬的。
發生了的事即使不提也刻在記憶里,並不會消失,想了想,希里斯還是忍不住想和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