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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那刀劍男士的存在算什麼?時之政府的立場是什麼?溯行軍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
渾渾噩噩的宗三左文字,成了一名被放免的檢非違使。
他的刀不再為守護人類而揮動,而是為了償還自己犯下的罪孽而高舉。
面對那些懵懂無知還在犯錯的昔日同僚,宗三隻覺得撕心裂肺,有種被命運愚弄了的可悲可笑。
他說:「罪應該得到原諒。」
到底,這場戰鬥中,誰是對的?誰是錯的?又或者說,其實根本沒有對錯之別?
如果這些都是荒謬的、可笑的,是掩藏在欺騙背後的真實——那刀劍男士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們曾經那樣喜形於色,為冷兵器時代地再一次到來而感到欣然,他們在千百年後得以在審神者的本丸內重逢,能再度與人類並肩作戰——難道,這些曾經讓付喪神明白「情緒」為何物的事情,其實都是沒意義的嗎?
溯行軍說,我們的目的是為了修正歷史。
刀劍男士們說,我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守護歷史。
那麼,到底哪一份「歷史」,才是正確的?
宗三從夢中驚醒,他下意識地收緊自己的懷抱,習慣性地將自己汗濕的額發埋進少女柔軟的心口,就像曾經每一個被夢魘住的夜晚一樣。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令人眷戀的體溫,沒有嘟嘟喃喃撒嬌般迷糊的囈語,更沒有那總會讓他感到安心的心跳聲。
只有一具冰冷、死寂、毫無溫度的驅殼,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裡。
眉眼少了那份平時睡覺都掩蓋不住的鮮活氣,少女嬌嫩無暇的面容上反倒顯露出幾分恬靜,那美得極具攻擊性的鋒銳眉眼,竟有幾分離世出塵的孤傲之意。
大概,在那一段她尚未學會自娛自樂的孤寂歲月里,她的的確確就是一位表里如一,高不可攀的天界神女。
宗三怔怔地看著懷裡的女人,等到他回過神來時,卻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
他們,已經離開元老院了。
遵從緋櫻閒的承諾,他們殺進了元老院的內部,尋找那位名叫「錐生一縷」的少年,但是卻無功而返。
他們重創了元老院,但是自己也沒能好過。緋櫻閒受了重傷,而他們也有好幾位付喪神受了中傷,但所幸沒有人碎刀,都成功逃離了元老院。
在緋櫻閒的幫助下,他們很快找到了落腳的地方,一位身體柔弱名叫「紅瑪利亞」的女孩接待了他們,並給他們安排了住所。
而在緋櫻閒和紅瑪利亞的講解下,他們才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構造,以及紅瑪利亞與緋櫻閒的身份。
緋櫻閒,是血族七大世家中緋櫻世家唯一的後嗣,是一名level A的純血種吸血鬼;而紅瑪利亞是一位貴族level B,依附在緋櫻閒的門下。
他們並沒有聽說過「花顏」亦或者「伊羞達爾」的名諱,緋櫻閒承諾幫他們尋找這兩個人,但是作為交換,他們也需要幫助緋櫻閒對抗元老院。
沒有主君坐鎮的本丸,由宗三出面,與緋櫻閒達成了結盟。之後緋櫻閒說要去尋找那位錐生一縷少年的下落,便暫時離開了。
雖然靈力線路沒有斷裂,但是沒有主君在身邊,付喪神們也無法自愈,只能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商討起下一步的計劃。
藥研藤四郎與物吉貞宗被對手奇怪的能力重傷,但是依舊堅持出席了作戰會議,因為他們是最先發現花顏失去呼吸的兩位付喪神。
「根據緋櫻閒的說法,這個世界裡氛圍光暗兩面,人類對吸血鬼的存在一無所知,而吸血鬼也受獵人協會管束,遵守某種約定,不現於人前。」
這個世界裡的人類沒有特殊能力,不像獵人世界裡滿世界異能者四處亂飛,如果花顏降臨了這個世界,最有可能地就是身處於暗的那一方世界。
但是,這是在花顏有成功降落於這個世界裡作為前提條件的。
只要想起這個可能,付喪神們都覺得心情沉重了起來。對於在座的付喪神們來說,花顏的存在很特別,是唯一一位陪伴他們渡過如此漫長歲月的君主。
六十多振刀,她或是愛人,或是主君,或是付喪神眼裡的孩子或妹妹,如今她死生不明,又有誰能靜得下心來?
「現在,我們最有必要做的,是繼續這個世界的『歷史』。」宗三薄唇微抿,「調查清楚溯行軍的目的,然後在溯行軍發現之前,將主君找回來。」
落單的審神者是非常危險的,他們身上靈力的波動在溯行軍看來簡直像是黑夜中的明燈一樣晃得刺眼,簡直就像是待宰的肥羊。
落單的審神者基本都沒有被尋回的可能,不是死亡就是暗墮,畢竟溯行軍那邊的刀劍們,也需要「審神者」。
雖然花顏並不是那些柔弱的、需要被保護的文系審神者,但是「擔心」這種情緒本身就沒什麼道理,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
「緋櫻閒的話也未必能完全盡信,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最好接觸一下其他家族的純血種,確認緋櫻閒說的是否是事實。」
天地之大,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但是如果是花顏的話,他們並不擔心。
「如果她沒法聯繫上我們,卻又確確實實地在這個世界裡,那麼她一定會鬧出一件轟天裂地的大事,讓我們知道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