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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 精靈一個個地隨了伊羞達爾一樣生了一張高貴冷艷的臉,是多麼的風光霽月受人追捧, 可是成了血族之後, 反而被人一口一個「罪惡的吸血鬼」。
護崽子的花顏覺得自己心口疼。
「我丈夫來過這裡。」她朝著錐生零招了招手, 示意他靠過來, 「你看, 這道刀痕長而細, 薄且窄,是打刀;這一道刀痕短而寬,穿透力極強, 是對甲厚刃短刀。」
錐生零:「……」沒聽懂,不是很理解你們技術宅。
不過雖然沒聽懂,但是錐生零也知道面前的女子僅僅只是通過牆壁上殘存的刀痕就認出了自己丈夫的武器,凌厲而防備的目光不由得微微柔軟了下來。
看樣子對方說要出來找丈夫並不是為了狩獵血食而編出來的託詞,而且看對方一副篤定的模樣,這一定是一對甜蜜恩愛的老夫老妻了。
老夫老妻是可以肯定的,至於甜蜜恩愛……emmmmm,有待考證吧。
花顏帶著錐生零在元老院的外圍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付喪神們的痕跡,同樣的,原本應該居住在這裡的吸血鬼,居然也不知所蹤了。
「奇怪了,這裡應該是血族元老院的根據地才對啊。」花顏支棱著下巴喃喃自語。
在一旁雙手插兜百無聊賴四處張望的錐生零聽見花顏這句話,眼角頓時一抽,幾乎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下意識地怒聲道:
「你說這裡是元老院的根據地?」
你特麼的大晚上不睡覺把我拖出來,就為了把我送進吸血鬼的根據地?!!!
「對啊。」花顏距離玖蘭樞遠了,就忍不住暴露了本性,「就是level B的領頭羊一類的吧,膽大包天的,都敢囚禁血族君王來為他們提供血液了。」
花顏一扭頭看見錐生零驚怒交加的俊臉,立刻知道這孩子想岔了,連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是想把你論斤秤兩地賣掉,我又不缺錢。」
錐生零:「……」意思就是你缺錢你就會幹出這種缺德事咯?
「我只是聽說樞那個孩子在元老院這裡處處受掣,所以才想釜底抽薪,解決他的後顧之憂而已。」花顏語氣慈愛得仿佛養孫子的祖奶奶一樣,慢吞吞地道。
花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是如何的喪心病狂,自顧自地道:「這元老院的手伸得太長了,聽說還囚禁了純血種緋櫻閒,也不知道她如今去了哪裡……」
某個敏感的名字一出來,錐生零的眼神瞬間就如同寒流襲來,層層冰封:「你說誰?」
「『狂咲姬』緋櫻閒啊。」花顏仿佛沒看到錐生零難看的面色一樣,繼續道,「她是被一群level B以下犯上囚禁起來的純血公主,玖蘭李土的未婚妻。」
「可是她後來愛上了一個人類,她的愛人被元老院化為了level E,又死在了錐生一家的圍攻里,所以她發了狂,屠殺了整個錐生一族。」
花顏說著,卻是回頭微微一笑:「啊,是樞那個孩子跟我說的,我並沒有見過緋櫻閒,你不必介意。」
錐生零死死地攥著拳頭,怎麼可能不介意?終於得到了那個恨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的名字,卻是從這種完全無關緊要的人口中知曉的。
憑藉著玖蘭樞和黑主灰閻的關係,黑主灰閻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緋櫻閒的消息?但是他從來沒跟他說過,從來沒有……
錐生零知道黑主灰閻是不希望他淪陷在仇恨里,而他也的確沒有跟純血種匹敵的能力……但是,他太不甘心了。
明明他的家是被吸血鬼摧毀的,明明他的人生是因為吸血鬼才葬送了的……可是黑主灰閻卻希望他能跟吸血鬼好好相處——簡直是最大的侮辱與諷刺!
到底憑什麼?憑什麼將我的仇恨我的痛苦……被他人看成一件輕飄飄的小事?!憑什麼所有人都在代替我去原諒?
錐生零知道自己的想法過於偏激,但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就如同聽見那個女人的名字一樣,輕而易舉就能吞噬掉他早已冷卻的理智。
少年抿了抿唇,深邃的紫眸隱在朦朧的月色里,像是一抹單薄而孤寂的剪影,明明沒有流淚,卻仿佛泣血一般模樣。
那一瞬間,錐生零那雙眼睛中混雜著仇恨的晦澀黑暗以及不甘心的情緒攪和在一起的淒艷之美,讓花顏的眼底泛起一絲驚艷。
簡直——就像是長夜裡將荊棘刺穿自己的心口,泣血而啼的荊棘鳥一樣。
花顏是很標準的西方海明威式審美,她喜愛那些充滿悲劇色彩的美麗,也享受著破開黑暗迎來拂曉的瞬間。
如果說宇智波莎拉娜是血與戰火中誕生出來的亂世玫瑰,殺生丸是慾念橫流的妖怪世界裡一抹銀白的月色,酷拉皮卡是拂曉之際照亮天際的啟明星的話……
那錐生零,就是那將自己埋葬於黑夜深處,沉默守護黎明與光明的騎士。
早已習慣性培養天下人的花顏覺得有點手癢。
只是她都還沒找回宗三和本丸里的老刀們呢,這種時候如果還有閒情逸緻拐賣人家的小孩,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一點。
花顏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出聲道:「你上過我的歷史課嗎?」
錐生零瞥來冷冷的一眼。
「下次不妨來聽聽吧。」花顏笑著說道,「跟你們人類那邊的歷史不同,我講的,是血族的歷史,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另一面里,所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