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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將元老院的慘況以及一個名叫「溯行軍」的勢力插手其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玖蘭樞,卻沒有提及自己本丸也降落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
一方面,她需要確保本丸的安全;另一方面,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玖蘭樞解釋……自己昏迷假死千百年後,突然給他找了個爹=。=
月見,也就是玖蘭樞對伊羞達爾的感情或許不是愛情,也或許不是那麼有占有欲,但是這不代表他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神淪陷於愛情。
花顏是精靈族的心靈支柱,這意味著所有精靈都憧憬愛慕著她,或許無人敢於冒犯,無人覺得自己堪配上伊羞達爾,但是美神在他們心裡,一定是完美無瑕的。
她應該高高在上,永遠不會淪落塵埃,不屬於任何人,也不會愛上任何人——永永遠遠都是一位佇立雲端之上的女神。
如果解釋了本丸的存在,就難免要講清楚自己跟宗三之間的關係,講清楚自己跟宗三自己的關係,就難免又得提起這一千年來自己死去了哪裡。
怎麼看……都是一道送命題。
花顏將情況描述完畢後,那雙似是微醺的酒紅色眼眸眨了眨,沉靜如水的面上便流露出了幾分傷懷。
「莫西帶著我破碎的神格沉眠深海了嗎?」
雖然從很多人的口中聽說了深海之神對自己的痴戀,但是花顏依舊覺得沒什麼實感。
基於皮相上的愛,到底有什麼力量,讓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祗走向滅亡。
玖蘭樞微微一怔,他垂了垂眸,神情不辨喜怒,只是緩聲道:「您不知道嗎?」
「莫西殿下就葬身在這片海域,黑主學院之所以在成立之後不受他人的侵擾,就是因為黑主學院建立在莫西殿下的領域之內。」
「您要……去見見海神嗎?」
要去見見莫西嗎?
花顏支著下巴,思考了良久,依舊覺得……沒什麼必要。
莫西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同僚而已,不管那份無疾而終的愛情源自何處,但是既然沒有不顧一切說出口的勇氣,那就只是憧憬而已。
——遙遠得就像是太陽與星星。
話雖這麼說,夜深人靜時分,花顏依舊去了一趟海邊,她有種無法言說的預感,就像是有人在呼喚著她的名。
海洋依舊那麼美,比起太陽之下水天一色的明媚,深夜,在月光照耀下的海洋卻泛著粼粼的波光,像是一望無際流淌著月色的溫柔鄉。
花顏在海邊站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朝著海洋,唱了一首歌。
她空靈悅耳的嗓音在海洋的上空縈繞,那是一首關於「思念」的歌謠,帶著年少時期懵懂純淨的愛戀,或許遺憾,卻不痛苦的感情。
只有深邃而又悠遠的溫柔,恍如隔世而來的風,綿亘了一生之久。
唱完了這首曲子,花顏的歌曲又微微一轉,輕柔地哼唱了一首綿綿的小調,那是一首名為「歸途」的催眠曲,幾乎能唱碎全天下的浪子的心腸。
「你說你傻不傻?明明歸為三大域主,天空能活成一個理直氣壯的神經病,大地一個不高興就能讓世界為之動盪不已。」
「只有你,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委屈巴巴的,也只敢回家窩進搖籃里。」
花顏用靈力凝聚成一塊玫瑰色的寶石,噗通一下丟進了海里:「謝謝你,但是也請你放棄,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美好,希望你能看清。」
似乎有漣漪的波動溫柔的漾開,花顏看了看天際上高懸的圓月,轉身,準備離開。
層層疊疊的海浪撲到了花顏的腳邊,像是一雙雙挽留的手,花顏低頭,卻看見一個模樣熟悉的貝殼,隨著海浪,一搖一擺地被推到了她的面前來。
貝殼裡躺著一塊刻著深藍色的魔紋的石塊——那是代表「思念」的神格,就像這永不停歇的海浪,潮漲潮汐,年年不變。
花顏撿起了那塊破碎的神格,摸了摸那塊模樣精緻的貝殼,過了好一會兒,此輕聲說道:「我過得很好,也很快樂。我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海浪依舊溫柔地回應著,溫度有些涼,但那力道卻是不變的柔和。
「不管如何,謝謝你的……思念。」
沒有怨言的愛,就是不管你身在何方,居於何處,跟誰在一起——只要你幸福,我就會很開心。
這或許,不是愛情,只是一種綿長溫柔的思念而已。
花顏拿著破碎的神格,赤-裸著雙腳,踩在了通往夜間部的青石板磚上。
她宛如新雪般的腳丫踩在黑黝黝的石板上,在鮮明的對比下,黑的更黑,白的更白,那種觸目驚心的視覺衝擊,幾乎讓人忍不住懷疑粗糲的砂石是否會磨壞她滑嫩的肌膚,會讓那纖巧的腳趾沾染上血跡。
「失禮了。」匆匆而來的玖蘭樞將沒穿鞋光著腳丫子的花顏打橫抱起,朝著夜間部走去,「吾神,方才是您在歌唱嗎?」
花顏睨了這孩子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精靈一族曾經編寫的《致伊羞達爾》以及《致遠方》,難道這世界上還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花顏不答話,玖蘭樞卻是嘆了口氣,意味不明地道:「您總是讓人神魂顛倒,繼而心如刀絞。」
花顏:「……?」
不明所以的花顏一覺睡醒後,就發現夜間部的小傢伙們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