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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從來沒受過委屈只有自己給別人委屈受的殺生丸氣壞了, 他被鐵碎牙的妖風捲起掀出去八百多里, 等到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哦, 確切的來說,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了。
他坐在一個窗明几亮的禪宗庭院裡, 門戶大開, 清風徐來, 面前深色調的木案上擺放著幾卷珍貴的書冊, 殺生丸知道,那是筆墨紙硯——華國出產的精品。
在霓虹國,別說山野妖怪了, 便是天皇大名這樣的貴族子弟,那也是得不到這樣的珍品的。
筆墨紙硯在旁,絲綢錦緞加身,空氣中氤氳著茶香,桌角上擺放著盡得「枯寂」之美的插花擺設,每一個細節都簡明大方,自在優雅。
殺生丸看見「自己」抬起頭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不遠處的蒲團上跪坐著一個霽月清風般俊美清逸的和服美男,他正合上書冊,闔目淺笑:
「今天就到這裡吧,殺生。」
殺生丸才反應過來他持刀多年格外有力的手腕為毛線會疼成這個樣子……
……叫一個力大無窮的妖怪捏著細條軟毛筆寫大字簡直是人幹事。
不對,這人憑什麼叫我「殺生」?他至少應該尊稱我為「殺生丸殿下」!
如此可見殺生丸真心是個從小就不夠可愛的孩子,還沒等他甩一個冷眼過去,嘴巴就已經不由自主嫩聲嫩氣地道:「手疼,要揉!」
殺生丸:「……」
九天神雷不足以形容殺生丸此時的心情之萬一。
三日月宗近站起身,笑著拿扇子敲了敲小少年的額頭,說道:「去找主君給你揉吧,老爺爺我可是腰酸背痛耳鳴眼花,要去好好休息了。」
殺生丸冷眼看著這個外表二十五六正值風華年間卻自稱是「老爺爺」的青年人離開,反正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自然也買辦法將人抓住威脅一通問個清楚。
他只能附身在這個名為「殺生」的少年身上,看著他利落地收拾好桌上拜訪的筆墨紙硯,樂顛顛地跨出了房門。
少年一個低頭,餘光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那是自己的手。殺生丸很清楚,卻不明白,為什麼這雙手這麼稚嫩,這麼幼小。
這根本就是……幼生期的自己。
但是他幼生期何時居住過這樣精緻的人類居所?是在做夢嗎?
小殺生邁著短腿嗒嗒嗒地跑到了另一處院落,殺生丸冷冷地看著他脫下了繁複的皮裘,隨手扯掉了做工細緻精美的白衣。
然後變成了一隻狗。
一隻,不過手腕到手肘大小,連叫聲都還奶聲奶氣的小白狗。
小白狗踢掉了纏在他狗腿上的衣裳,一顛顛地搖晃著尾巴朝著院子更深處跑去,興高采烈的模樣讓殺生丸開始懷疑自己的狗生。
穿過一間間和室,殺生丸只覺得眼前驟然一亮。
為了賞景而特地砌成的紅磚原型窗上躺著一個身量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女,她似乎正在午休,睡得正香甜。
窗外的陽光晴好,暖得人心生愜意,殺生丸的目光在落在少女的身上時微微一頓,只覺得時光都停滯了一瞬。
她烏髮如雲,唇似塗朱,雙眼輕闔睡得酣甜,面上一派懵懂不知事的純粹。
她的姿態是不雅觀的,躺著小憩的地方也不對頭,但是她那樣美,僅僅只是懶散地躺在那裡,都已勝過窗外春光無數。
面對這樣的睡美人,殺生丸就算沒有什麼心頭悸動,也下意識地不願意去驚擾他人的好眠,但是這具被附身的身體的主人卻不是這麼想的。
「姑姑姑姑!」小奶狗撲上了圓形窗,踢蹬著小短腿順著女子的手臂爬上了女子的脖頸,對著女子的臉一頓舔,「起來!起來!給我揉毛!給我揉毛!」
絲毫不懂體貼為何物的小奶狗舔了女子一臉口水,完事了還伸出兩隻白乎乎軟綿綿的爪子左右開弓對著女子一頓扇。
殺生丸:「……」
怎麼說呢,雖然並不在乎對方的感受,但是突然就懂了母親為什麼要調侃他「你活該注孤生」了呢……
講點道理,年幼的我,咱們的天賦是「毒」,你這麼一頓舔怕是要給人家手動毀容……
「滾犢子!」
於是不出殺生丸所料的,被起床氣低氣壓與毒口水雙重折磨的少女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是怒而掀狗,整個人都陷入了抓狂狀態。
「你是魔鬼嗎?!你自己說!你是跟我的臉哪裡過不去?!犯得著打架撒嬌有事沒事都往我臉上招呼?!」
小奶狗被掀飛了三四米,換做尋常孩子怕是要哇哇大哭了,但是小奶狗皮實得很,一溜煙地爬起來就纏在已經落地的女子的腳踝邊又蹭又舔。
「要揉毛要揉毛要揉毛!姑姑姑姑,給我揉毛!」
小奶狗大概年紀還小,來來去去就只會重複這幾句話。
女子面色陰沉地看著小奶狗撒嬌,氣狠地就隨手一撈將小奶狗抓在手裡,陰惻惻地看著他,但是盯得再久小奶狗也只是吐舌頭賣萌撒嬌,女子就沒轍了。
「吐舌頭!噫!你還敢吐舌頭!」
「略略略~!」
殺生丸感覺幼生期的自己簡直是個智障。
但是操作更窒息的還在後面,等到女子沒好氣地坐下來給小奶狗揉毛的時候,小奶狗開心得直蹬腿,一翻身,就露出了毛茸茸的白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