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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櫻說了很多,她剖析自己的感情,也解釋宇智波佐助行為的深意,以往她只顧著給予孩子良好的生活環境,卻忘了心理健康的問題。
「如果說,火影是木葉的守護神,那麼如今的木葉就有兩個守護神,鳴人站在明處,佐助君站在暗處,但是他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木葉。」
「覬覦佐助君眼睛的人有很多,今天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大筒木一族就是深藏在我們心中的一根刺,不除不快,時刻鋒芒在背。」
「佐助君追求的和平,他認為整個忍界想要和平共處,必須要有一個強大得令五國都忌憚的敵人遊走世間,而他願意成為這樣的人,甚至寧願捨棄所有的羈絆。」
宇智波佐助在四戰之中展現出來的強大的實力以及亦正亦邪的立場實在讓五影心生忌憚,因為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是下一個宇智波斑。
宇智波佐助跟木葉的羈絆雖然還未曾斷裂,但是他在五國遊走,受到尊敬的同時也受到忌憚,讓五國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掀起戰亂。
這種時候,宇智波佐助不能回歸木葉,不能讓人看出他心底埋藏的不舍,否則木葉就會成為其他四國眼中的「公敵」,以往的努力皆付流水。
春野櫻說得認真,說得真情實感,花顏卻是笑而不語,宗三更是嘆息。
宇智波佐助在想什麼,再沒有人比曾為籠中鳥的宗三更清楚明白,或者更感同身受了。
「……櫻,你想表達的,我們都明白,但是他不想回木葉,原因真的這麼簡單嗎?」
春野櫻的表情霎時凝固了,她嘴唇微微顫抖著,一句斬釘截鐵的「是」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宇智波佐助已經是當世最強之人之一了,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回木葉看看自己的妻女,並不是不能做到的。
宗三的眉眼間染上了悲哀,他看著春野櫻,就像是在看著自閉了雙眼不願承認現實的小孩。
「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就像莎拉娜對她的父親,愛與怨是並存的,你不能說她不愛她的父親,你也不能說她不怨她的父親。」
「他想守護木葉,是實話。他希望天下和平,是實話。他希望所有人都幸福,這也是實話。」
「但是他心中真的沒有恨了嗎?」
「他執著了這麼久的仇恨,真的放下了嗎?這個奪走他家族,奪走他父母,奪走他哥哥的村子,他真的完全釋懷了嗎?」
宗三輕柔的話語像是刮骨剜心的刀,一字一句都刻在了春野櫻柔軟的血肉之上。
「或許他放下了吧,他決定守護這個哥哥深愛的村子,但是他的痛苦與執著了那麼久的仇恨,真的能讓他毫無芥蒂地去面對這個幸福祥和的木葉嗎?」
——木葉是開在無數屍骨之上的花。
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都已經成為了這朵花的養料。
宇智波佐助的愛與恨都在這裡,他希望村子一切都好,但是面對著這個地方,他午夜夢回之際真的不會想起自己的父母與家人嗎?
「宇智波鼬,當初為了守護木葉,將企圖背叛村子的宇智波一族都給滅門了吧?」宗三的話語還是平和溫柔的,透著看透紅塵的滄桑。
「宇智波鼬為村子付出了一切,為宇智波佐助熬盡了心血,他死了,宇智波佐助釋懷了對他的恨,轉而怨恨了木葉。仇恨不是不存在了,而是轉移了。」
「但是……假如,宇智波鼬活下來了,宇智波佐助還能釋懷那份仇恨嗎?」
「破碎的鏡子哪怕重新拼合在一起,也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了。」
木葉之於宇智波佐助,正如宇智波鼬之於他,他愛著自己的哥哥,但是如果哥哥活下來了,他真的能徹底原諒滅了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鼬嗎?
如果他選擇了原諒,從此心無芥蒂,那死去的人情何以堪呢?
宇智波鼬也是清楚這點的吧?他在下手的那一瞬間,就沒有回頭的希望了。
而承載弟弟怨恨的一輩子,承載弒殺親族血罪的一生,也沒有眷戀的必要了。
——承載弟弟的怨恨有多痛?讓宇智波鼬都忍不住苦笑著對他說「原諒我,這是最後一次了」。
「人活得太清楚就會難受,端著明白裝糊塗卻更痛苦。」花顏手持茶壺,倒出了兩杯清茶,送到了宗三和春野櫻的面前。
「你曾經說過自己想要一輩子都是愛的人生吧?結果到了最後,你的一輩子卻都在付出自己的愛了。」
春野櫻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砸在木桌上,濡出了深深淺淺的淚痕。
花顏抿了一口清茶,心下有些喟嘆。
她記得原著里的春野櫻,嘴上一直說著要成為能趕上鳴人和佐助的強大忍者,但是她的內心其實一直都是那個柔軟嬌氣的少女的。
很多人討厭她的粗暴,討厭她的天真,討厭她的自以為是,討厭她對主角鳴人的肆無忌憚,笑著說佐鳴決戰誰輸了誰就娶小櫻,把她踩進了塵埃里。卻忘了她對佐助的這一份近乎絕望的愛,讓她連舉起拳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能對任何一位男性忍者揮舞自己的拳頭,卻會因為宇智波佐助的一句話而一蹶不振。
愛情和親情友情,終歸都是不同的。
愛讓春野櫻變得小心翼翼,讓她在宇智波佐助的面前收斂了所有的銳利與鋒芒,她在任何時候都能英姿颯爽,唯獨在所愛的人面前永遠都只是那個流淚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