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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輝夜城首席執政官、沉迷養娃不能自拔的姑獲鳥急匆匆地趕來,將一個上鎖的盒子轉交給了殺生丸,並表示輝夜城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了。
殺生丸心裡咯噔一下,整隻狗都不好了,他將犬夜叉交給了姑獲鳥照顧,乘雲踏風直接朝著鬼花城跑去。
殺生丸不相信花顏是真的出事了,跟花顏相處了這麼久,他很清楚花顏比誰都愛作死,但也比誰都有分寸。
花顏也曾經對他說過,如果有朝一日她不見了,那應該是去了其他的時間線或位面,叫他不必太過擔憂。
但是輝夜城權利的交接就代表著某種不詳的預兆——那是殺生丸和花顏之間心照不宣的,分別。
殺生丸這邊正在路上,而另一邊廂,花顏有些頭疼。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犬夜叉的世界是平行位面而不是歷史正軌,所以做事也大膽了一些,以至於創造出了「梨之花」。
但是花顏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行為居然還會引來溯行軍。
花顏看著坐在自己面前風姿雋然笑意清淺的美少年,話語裡不由得染上了幾分嘆息:「我記得,你為了你的子民,連剃度出家都心甘情願的吧?」
鬼花瞳文雅淺笑,垂眸的姿態雅致怡人,帶著時光沉澱後纏綿的柔意:「本是如此的。」
「但是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會知曉,您的本面是這般模樣,不是嗎?」
梨白女尼跟輝夜城城主完全是兩幅面孔,這也是花顏有自信不會被人認出來的底氣之一。
她只是隨意地往躺椅上一靠,都自有一番意態閒懶的美感,即便容貌稚嫩,也掩蓋不住那一身渾然天成的美麗。
「我只是有點好奇,他們許諾了你什麼代價,才會讓你動了想要改變歷史的想法?長生不老?登臨天下?」
鬼花瞳飄忽一笑,卻是一字一頓,分外清晰地說道:
「我要妖怪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鬼花瞳也是在接觸過溯行軍之後,才知道人類真正的世界裡,是沒有妖怪的。
就像光與影的兩個世界,在光明的那一個世界裡,人類不必擔憂性命朝不保夕,不必擔憂枕邊人下一秒就變得面目猙獰,雖有戰亂,卻也只是因為人類自己。
可是這個世界呢?人類的生存空間被無限壓榨,他自知事開始,無一天不是活得戰戰兢兢汲汲於營,即便如此,他依舊害怕有朝一日保護不了自己的子民。
「何其不公平?」
鬼花瞳抬眼,用那雙清冽如泉的眼睛望了花顏一眼,花顏卻從他的眼底看見了絕望而又瘋狂的笑影。
「人類與妖怪,是不可能共存的。」
所以他要妖怪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讓人類從此再不必憂心行走人間的魑魅魍魎。
花顏搖了搖頭,看著鬼花瞳的眼裡藏著憐憫。
「你啊,有人借著你的心愿,占據了你的心臟,從你的願望里,誕生出了妖魔。」
這個世界的妖怪是什麼?
是從人心中誕生而出的慾念、貪婪與不甘。
鬼花瞳的心裡,種著一朵鬼花。
「其實這很有意思。」花顏一隻手支著腦袋,酒紅色的眼眸卻一點點地加深,醞釀出腐骨屍海,「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跟我一樣誕生自願望的花朵呢。」
鬼花瞳垂下了眼眸,仿佛失去靈魂的驅殼一般,再無聲息。
而他的心口處,有藤蔓鑽破了血肉,從中開出了一朵魔魅的、紫藍色的鬼花。
「我是蠶食眾生信念以及大宏願的亂世鬼花。」那精緻小巧的花朵微微一晃,聲音稚嫩而又清甜,「你呢?」
鬼花的誕生,是這個世界中的人類渴望和平與安寧的美好心愿,而對人類極善的心愿,本就是對妖怪極惡的惡念。
「我是幸福的宏願與欲望的惡念,你呢?」
「我啊——」
花顏悠然輕嘆,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的時光與歲月,看見那一朵從屍山血海中誕生而出的白骨玫瑰花。
「我是虔誠的信仰,與……無悔的犧牲。」
在那個為了信仰與榮耀可以獻出一切的時代里,有無數信徒自願赴死,用自己的血肉滋養一朵洞穿陰陽、連接神界的白骨玫瑰。
花顏的手,撫摸上了那一朵心口開出的鬼花。顏色魔魅至極的鬼花悠悠地顫動著,親昵而又黏膩地蹭了蹭花顏的手腕。
花顏凝視著它,眼神很冷很冷:「我其實應該現在就把你折了的。」
鬼花安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但是,算了。」花顏收手,往躺椅上一靠,「誰都有活下去的權利,有著這樣的跟腳也不能怪你。」
「我不想,也不能去當那個黑暗聖女。」
鬼花的誕生很可能將她兩百多年來的心血付之一炬,但是她的誕生又何嘗不是讓無數人的犧牲與期盼化成了一場空?
「好罷,你這個調皮鬼。」花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鬼花嬌嫩的花瓣兒,「你想怎麼做?提前聲明,真的殺死所有妖怪什麼的,我會折了你的。」
「怎麼會呢?」鬼花嫩聲嫩氣地道,「我和姐姐,都是妖怪呀。」
「給我一千年的時間,我會藉助溯行軍的力量,將人類和妖怪的世界一點點剝離開來。」
「這個世界從此以後將會分為陰陽兩界,人類與妖怪之間再不能有所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