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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遠超人類的變生「女神」,身懷多種神性與自愛, 祈荒即使作為人類也具備救世主的品格, 機緣巧合變成超越人類的「惡(獸)」, 那也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大惡。
至於蓋提亞, 三千年的榮光, 三千年的偉業, 三千年的悲願, 時間神殿上經歷的血戰, 燃燒各個時空線中的全部人類,點燃柴薪, 燃燒篝火, 焚毀人理的基石……這能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擁有的狂想嗎?更別說他還只差那麼一點兒就成功了!
但是同為吞滅人類文明的野獸, 接觸過這兩頭「野獸」的人, 再去細品伊邪那美的行為,很容易就能品味到那麼一絲不對勁兒。
不是說伊邪那美不強大,也不是說殺生院祈荒和蓋提亞不狡猾……
而是前者直接就是奔著銷毀所有的「殘次品」, 看不出「母親」的愛意。
沒錯。
人類惡亦是人類愛。
由人類文明繁衍出來的惡獸,是文明在進化過程中拋卻的產物。
它們如今是回歸而來的獸, 曾經也是萬眾矚目的神,與人們一同共生,伴隨坎坎坷坷行走在這顆星球上的人類同行。
彼時弱小的人類多虧有它們的扶持才能繼續生存下去,那時的它們無疑是相「愛」的。
即使是被孩子拋棄的「母親」,也有和孩子一起玩鬧,溫柔又憐愛的看著孩子在自己懷裡牙牙學語的時候。
這樣的母神在被拋棄後墮落,可以理解,變成毀滅人類的野獸,在迦勒底看來也不是很奇怪,可是伊邪那美此時共鳴的是「提亞馬特」,兩位女神的母性絕不會讓她們從「回歸」更改為單純的毀滅。
就算是殺生院祈荒也是「愛」著人類的。
雖說在她的理解中,取悅人類就是取悅自己,自己才是唯一的「人」,但角度哪怕再扭曲,這「愛」是不容反駁的事實。
但是「母親」的行動,「母神」的意志,好像自始至終都在執著兩點。
一,以真實的姿態降臨。
二,讓一切回歸到海洋之中。
乍看起來和當初提亞馬特所做的沒有區別,然而實際上並不能這麼看的。
高天原眾神看的很清楚,三位大神出手之後,神光所及遍是神域,太陽,雷霆,光陰的權柄和母神帶來的蘇生,復甦,創造的概念相撞。
土地一時崩塌,一時重構,一時花開,一時花落,萬事萬物都在以起源之時的姿態不斷轉變進化。
太陽曾被譽為萬物之母,和生命母神的權利一時等同,儘管後來冠冕滑落,祂也能比誰都要理解自己的「母親」才對。
三貴子張開的神域,唯有天照大御神的光輝最為明亮,也最為直接的讓自己的光落在昏暗無光的海面上,仿佛通過這種行為在喚醒著什麼。
祂的舉動引來另外兩位神的側目。
美麗的太陽神女垂下眼帘,神光凜然的白皙面龐上,五官有種神明特有的完美無缺,纖細的手腕,潔白的牙齒,尊貴雍容的神態氣韻……她不是天地間最美貌的女人,但一定是最尊貴的女神。
矚目她就像在矚目每一日東升的太陽,矚目她就想在凝視西方歸巢的鳥兒……祂代表著整個高天最高貴無匹的神聖,也代表眾神之中最強大炙熱的權柄。
神之中,神王天照大御神的脾氣其實並不太好,這是三貴子之間才知道的秘密。
發現祂的神光中某些多出來的小動作,過於頻繁的照亮起源之海,祂的妹妹,月讀命用仿佛月光一般寧靜的聲線緩緩開口。
「如此頻繁的讓天光照拂那漆黑的海浪,你也不怕因此觸動『母親』敏感的神經。」
素盞鳴尊也在月讀命出聲之後嘀咕道:「搞不懂你們女神的想法,但是母親自從進入黃泉後就有些神經質是事實,姐姐你就不要故意惹母親發脾氣了,讓母親發怒可不是一樁好事。」
天照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一下子惹來兩位弟弟妹妹的聲討,一時特別委屈。
「我是在惹母親生氣嗎?我是想讓母親多看看生命的光芒!」美麗的女子柔情的望著波瀾起伏的海面,寬廣的起源之海正是母親的卵巢,祂們也是從那裡面誕生出來的一員,哪怕三貴子嚴格來說是由「父親」所生,但母親就是母親。
「自從母親被拋棄在黃泉深處,身上的生命之力就不再對活著的生靈敞開,權柄扭曲質變掌控了死亡,被世人敬畏恐懼的尊為黃泉津大神。母親為此悲痛欲絕,淚水止於比良坂千引石後。作為子女,我曾迫於無奈,漠視了母親身上發生的一切,可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希望能讓母親再次愛上生命,愛上這光芒。」
說話之間,又是一縷溫暖的光束從天墜落,照亮海平線上的一處波瀾。
太陽的激烈炙熱與起源之海的寧靜無邊展開激烈糾纏,哪怕天照大神的好意如此真切,但落實到海面上,已經變生的女神全然無法接納來自神的憐憫。
起源的浪潮隨著女神伊邪那美的強勢而強勢,吞噬掉越來越多落在海面上的光斑。
天照大神的臉色漸漸變差,最後痛苦的捂住臉龐。
月讀命見狀嘆了口氣,轉移話題幫自家姐姐排解鬱氣。
「狹小的東京承納我們三位就是極限了,沒想到還有一位神可以見縫插針的展開領域。」
月讀命口中的那個見縫插針的神靈,自然就是漫步在起源海面上,踏浪而行的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