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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題。
奴良滑瓢盯著身體年齡比鯉伴那時要小的咕噠子,他嘀咕了兩聲。
「看你這情況,好像也不怎麼簡單。」
咕噠子:「我現在是正常的,老不修。」
一個妙齡女子再見面就成了三頭身的萌萌蘿莉,滑頭鬼會好奇的感嘆一句也不奇怪,然而……被踩了痛腳的可是她!
氣不打一處來!
沒法成年是她的錯嗎?按照正常時間,她早就是老太婆了!可然並卵,時間線和正常人不一樣,繼上一次能量爆發,體型突然增長之後,她的身材再也沒變過,悲劇的保持在一米四,一不小心就會被當做未成年。
雖然她確實還是一名小姑娘,可小姑娘也是想變成大姑娘的啊!
憂鬱的不可自拔,要是有酒,她好想干兩盅。
唉,這一天,是悲傷的雨季。
愁……
上加愁。
奴良滑瓢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看著眼前這個被陰影覆蓋了全身的小姑娘,老眼微眯,漫不經心的敲敲手裡頭的煙杆。
「怎麼樣?要不要去他的墓前看看?」
當年的記憶有多少找回來,又有多少消逝在漫長的時光中,咕噠子也說不清,可是提起那個一笑就像是有無數花開,無數花落的少年,她不禁沉默著,默許了滑瓢的提案。
多年後再見,曾經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坐在滄桑的墓碑前頭,手裡捏著一根香,在一陣猶豫過後,將它插上香爐。
雙手合十,咕噠子低聲嘀咕:「好久不見,沒想到再見面,你變成這個樣子啦。」
石碑靜默著不會有回應,耳旁風聲呼呼吹響,周圍盛開的不知名花朵飄零滿地。
扎著小辮子的少女跌坐在落滿黃葉的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奴良鯉伴四個字不放,腦海中一幕幕景象接連閃過。
明月。
城樓。
大片的櫻花飛舞。
一道高挑散漫的身影從月光中出現,懶散的閉著一隻眼睛,揣著手,用最浪子的姿態拉起少女。
那天略顯淒清的夜色,在他腳下灑落一地輝芒,銀霜仿若白雪落滿發梢。
奴良鯉伴用最認真的心態,教會她何為浪漫。
即使這麼多年之後,他也是唯一一個,用實際行動將她當做心愛之人對待的男人。
僅憑這一點兒,他在咕噠子心中的地位就不一般,哪怕不能說愛,他也是特殊的。
「鯉伴。」
緩緩念出這個名字,咕噠子心頭一時蒙上了悲傷的陰影。
就好像多年的老朋友突然去世帶給自己的寂寞,她悵然無措的坐在墓碑前頭,以為自己會瀟灑的和地下的他聊起這些年來的經歷,或者用愧疚的語氣說起自己莫名其妙的遺忘。
然後她就可以用無奈的語氣,慢條斯理的說起自己的真正情況。
這個出生自人類智慧最頂尖實驗室的小姑娘,真實形態自始至終都不夠穩定。這副看似類人的軀體,各種方面都可以說是人類,然而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崩壞成怪物。
飼養某些不可名狀的存在,她就是最好的母體。
也就是所謂的怪物巢穴。
聽起來很酷吧?
咕噠子也覺得很酷。
想想看,某一天睜開眼睛,世界被自己體內的一些東西統治了,或者好不容易拯救回來的人類,被一隻莫名其妙出現,但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的怪物消滅了。
哈哈哈,那真是怎麼都笑不出來的狀況。
但是別人能把它當故事看,咕噠子卻不能,因為她知道這是最有可能發生的。
越是成長,她越是畏懼成長,因為長大就意味著自己不知道變成什麼。
她恐懼著,已然沒有曾經對未來的期待。
這點兒小小的心思,至今沒有被任何人洞悉,包括身處在神秘之地的英雄王!
然後為了不令人擔心,咕噠子嬉笑怒罵的和平時無二,直到來到這位被忘掉多年的「熟人」死去多年的墓碑前頭,她才能錘頭喪失的仿佛一隻敗犬一樣汪汪兩聲。
她能汪汪還是因為先前就忘了奴良鯉伴這麼久,所謂債多不愁,乾脆一股腦的將煩惱都說給他聽,反正人死了,也沒法抱怨對不對?
不過也只有這時候,她會由衷的憎恨。
為什麼人被殺就會死?
想想看,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只有另一個自己,靈王才能解答吧。
呵呵笑過兩聲,咕噠子泄氣的將手掌拍到鯉伴的墓碑上頭。
「喲,現在你沒法對我耍流氓了吧?」
墓碑莊重的屹立在墳冢前頭,空氣中泛濫的靜默使咕噠子後悔沒有管奴良滑瓢多要一瓶酒。
因為心情糟糕,附近樹林裡傳來的動靜她全當自己沒聽見,就這樣和並不存在的鯉伴幽靈大眼瞪小眼。
她在來時就和迦爾納說過自己想一個人呆著,施捨的英雄一如既往的好脾氣,那雙銳利的能直指人心的澄澈雙眼似乎看穿了咕噠子此時糟糕的心情,一言不發的隱身消失。
接下來這段路她不需要擔心有人跟在自己身後,她是孤身一人前來探望奴良鯉伴,然後到了鯉伴的墓碑前,不受控制的吐出許多怨言。
只是她這樣雖然是清淨了,可某些好奇她和自家老爹關係的小傢伙卻沒法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