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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和神明之間的羈絆比所謂的血緣關係還要深刻,超越父子兄弟,朋友愛人之間的心意相通,會讓神器本能的依賴為自己賜名的神靈。
對於雪音的追問,夜斗抓抓頭,不置可否的應了聲。
雪音惡狠狠的道:「那你不說清楚,每次問你還總在推三阻四!」
被暴怒的少年揪住衣領的夜斗仿佛被抓住了命運後頸皮的貓咪,無力也無奈的向後避開這張表情兇狠的臉,嘴巴里還在推卸責任。
「我想既然有七福神大人在,咱們這些小蝦米應該沒什麼問題的,日和也在身邊,我可以就近保護她,有什麼關係嘛,難道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我腿邊的這個嗎?這個嗎?我可是被她牽扯進來的,我是無辜的!」
咕噠子看向指向自己的兩根手指,面不改色的一掰。
「喀嚓——」
「……」
雪音看著夜斗明顯被折斷成兩截的手指,聽到後者後知後覺發出的哀嚎。
咕噠子面色冷然的甩臉子。
「我想你們還沒有搞清楚這個世界的處境,這是關乎所有人的大事,不是說一兩個人負責就可以讓剩下的人推卸責任。」
「看到這個繁華的城市了嗎?黃泉氣息在這裡爆發,只需要二十分鐘,這裡就會成為遊走著亡者屍骸與枯骨的死者之都。」
「看到這些人類了嗎?只要我們退縮,他們的生命就會立刻被意圖復生的伊邪那美允吸,成為她復活的食糧。」
「別看我一直和夜鬥打趣,但整件事情的嚴肅性沒有絲毫偷工減料,我們就是在拯救世界,我們不去做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們所有人沒有說不的資格。」
……
咕噠子的語氣很沉,沒有在責備誰,她只是在實話實說。
「就像是惠比壽所說的,我們確實在和危險跳貼面舞,一不小心會禍及身邊的人也不奇怪。本來我只是想把夜斗這個笨蛋拉進陣營的,因為神本就有維護世界的責任,這也是他們誕生的理念之一,但是我沒想到他會帶日和你過來。」
頓了頓,她神色深沉的道:「我是真的沒想到。」
「……」
一陣安靜。
在咕噠子說完之後,夜斗不好意思的站出來,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日和。
「咕噠子說的沒錯,到了這個階段,日和你可以退出了。再繼續深入,不光是日和你會有危險,你的父母親人也有可能受到波及。喂,咕噠子,現在離開的話沒問題吧?」
咕噠子點頭:「嗯。」
「那就可以了。」夜斗抓抓頭髮,頗有些不安的說道:「抱歉,日和,我之前光想著讓你也參與進來,但是我沒意識到這裡頭的情況這麼複雜。」
日和和夜斗,雪音一直是個親密無間的小團體,而且日和跟著夜斗也碰到過不少大事。總結起來,她一直以來膽大心細的表現,曾有數次救助夜斗於水火,可以說是非常優秀的少女!
當然了,這一點兒從她靠譜的表現中就能觀察出來,如果可以沒人想她臨時退出。
可是惠比壽說的沒錯,繼續下去,風險真的會大到讓人無法承受。
咕噠子雖然嚴厲的說這是全人類的責任,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她的所有行動基本上卻只是在對自己施加壓力,欺負夜斗也只不過是一種減壓的方式,從未要求過其他人和自己一樣抱有深沉的覺悟。
兩者的角度不同,這是肯定的。
作為領導者,作為一度拯救過世界的救世主,咕噠子最清楚站在自己這個位置上,要如何保證隊伍的士氣。
其他人可以慌張,可以絕望,而她只要笑出來,只有笑出來,才能帶領眾人開始絕境衝鋒。
如果連她都絕望了,連她都開始恐懼,連她都無法打起精神,那麼迦勒底早就在人理燒卻之後,和其他歷史一同粉碎成宇宙中的粒子。
所以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潛意識的強調了一點兒。
那就是所有人都可以推卸責任,裝作對末日一無所知,祈禱救世主的到來。
唯有她這個救世主,必須張大眼去看,邁開腿去奔波,直面真正的危機,然後為眾人帶去希望。
其實,她所承受的命運才是最不講理的。
然而咕噠子沒有心懷怨恨,不可否認,阿賴耶和蓋亞對自己心愛的小姑娘非常「寵愛」,祂們為她鋪展開最輝煌的道路,連毀滅也絢爛至極,但同時依附著輝煌而生的危機,隨同毀滅到來的絕望就像是道路上必然會出現的障礙,跨越它,然後成就偉大。
這是一條強者之路,塑造無盡榮譽與光芒。
但是作為走上這條路的人,咕噠子沒有去看光輝的一面,也沒有去思索周圍的黑暗,她看的是前人的腳印,古人的事跡。
過去有無數英雄和她一樣,踏上這條路,留下偉業的故事。
但現在他們和自己同行,在那七個特異點上,所見識到的古老的人類如何與災難抗爭,如何在毀滅來臨時歌唱勇氣與希望的讚歌,這一切的一切塑造了咕噠子稚嫩的人生觀。
在她看來,只有像烏魯克人民面對提亞馬特神那樣全程奔走,生生不息才是人類的壯舉,但她並不會因此就要求現代這些對神秘一無所知的普通人。
保證神秘不為世人所知是魔術師的義務,何況情況遠沒有發展到需要全球動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