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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噠子面露驚訝:「咦,你是這樣想的嗎?」
髭切一直是那副給他杯茶他就能喝起來的閒散姿態,可討論起某些話題時,卻遠比與短刀相處更加危險。
類似的特質咕噠子也從三日月,小狐丸等太刀身上察覺到。
或許這正是歲月帶來的不同感悟。
所有刀中,讓自己覺得最沒危險的就是和泉守兼定。
那把刀不出意料也正是所有刀中年紀最小的那個。
髭切緩緩道:「無論是否化為神,對刀而言,斬殺之物無論是什麼都沒有區別,被搶奪,被售賣,被贈予……仿佛名刀的宿命,主殿您不知道,很多時候我們被拿在『主人』手裡,卻因主人實力不濟被對手搶奪,用來斬殺前一個『主人』的事跡也是有的,不過物品的時間比人要漫長,人的歷史中也不會記載這些無關緊要的內容,漸漸的,刀的歷史成了人類史的陪襯,付喪神從夾縫中誕生,無論斬還是不斬,也從來不曾更改過這份命運。」
咕噠子:「我聽不太懂。」她耿直的說道。
髭切用「我早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的表情繼續道:「主殿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個特異點嗎?」
咕噠子被這看智商不行之人的眼神鬱悶個夠嗆,髭切一提來,她就悶悶回道:「記得啊。」
髭切:「那主殿可有考慮過,偽裝成特異點的特異點是怎樣形成的?」
咕噠子一愣:「啊!」還真沒想過!
髭切見狀已是瞭然,手指按上馬車上的地板。
「就當做趕路途中的解悶,讓我與您講述一番……」
名物不存在的歷史。
顧名思義,刀本身沒有歷史,與英靈從者一同,刀本質是依附人類社會誕生的工具,圍繞刀發生的事件為人類塑造的歷史事件,可若是換種方式去理解,將刀也作為「當事人」之一參與進去,那麼獲得「獨立」權利的刀就有了屬於自己的歷史。
這是只屬於被爭奪的名物的歷史,卻在大方向上被人類史忽略遺忘的部分。
就好像每個歷史改變點之間的過程線,這條線里發生的事情混雜著未知的「X」,也就是不定,在這些不定里有屬於刀的歷史。
用更容易理解的話語來講述,那就是髭切一度被送給渡邊綱,這成了後世口口相傳的傳說,也是不論在哪個時空都必然會發生的故事,可是渡邊綱死後,髭切這把刀又到了哪裡去?未曾被記載在人類史上,不為後世人所知的真相,模糊了,不見了的這一部分,就是只屬於刀本身的歷史記載。
因為這段經歷只有刀本身才一清二楚,也就構成了人類史中曖昧不清的那部分。
縱觀三千年的人類文明,與髭切遭遇相似的名刀不計其數,以「刀」作為「當事人」經歷的時光,形成的所謂「刀的歷史」,恰好屬於既是「人類史」又屬於不能被證明的一部分的偽物。
髭切想要說的是,當初哪個特異點就是利用這部分曖昧不清的偽物製造的東西,所以才能突破時間的限制,偽裝出未來的模樣。
「如此一來,主殿您聽明白了嗎?」千年時光造就的傳說,有太多無法被真正證實的部分,所以就算是珍貴的皇室御物,也不見得沒有被丟到平民的宅子裡落塵的時候,髭切語調溫吞的說道:「所以我們才不介意斬什麼,只要斬即可。」
「鋒從鞘出,所對之物一分為二,這才是刀的驕傲。那些所謂歷史的輝煌,絕非令付喪神自豪的東西,刀在意的……對,比如主殿您。」
咕噠子正聽的入迷,如今突然被點名,傻乎乎的指向自己。
「我?」
髭切頷首道:「對,因為像主殿這樣的人,才能讓我們處斬更多東西。」
木頭,刀,草蓆,人頭,妖怪……去斬什麼從來不是刀來決定,而是人,刀的責任只需要將它們一分為二即可。
車廂內在他說完後陷入一分兩分的沉默,然而這陣沉默很短,似乎只是咕噠子用來思考了那麼一小會兒,氣氛就重新恢復了輕快。
「髭切……」她眨眨眼,遲疑的說道:「我沒感覺錯的話,你是在邀寵嗎?」
髭切莞爾一笑,嘴裡緩緩吐出一句話。
「主殿,您不覺得自己使用三日月,一期一振,鶴丸的次數太多了嗎?」
咕噠子:←_←
髭切無視咕噠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分外痛心的哀婉道:「明明弟弟丸也是極好的。」
咕噠子:「……你們在迦勒底都看了什麼了?」
這語氣怎麼聽起來直冒雞皮疙瘩啊!
「失禮了,」髭切一秒恢復正常,穿著酷似純白軍裝的付喪神攤開手,不負責任的說道:「最近我們有在追清宮大戲,聽說是海外很熱播的電視劇,為了了解現在人的喜好,大家都有為喜歡的角色打CALL。」
咕噠子:「…………」
髭切躍躍欲試道:「主殿想知道我喜歡的角色嗎?」
咕噠子實在忍不住了,她沒法忍,萬一從髭切嘴裡吐出甄嬛兩個字,她沒法保證自己不把這把刀丟出去,讓他降落四百米高空冷靜冷靜。
「有這世間你去記一下膝丸的名字好嗎?每次你忘了他,他都要跑我房裡哭!」
髭切:「哈哈哈,弟弟丸和主殿相處的很好,真不錯,真不錯……」
咕噠子:「你們這群老年痴呆的名刀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