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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向天災舉劍!凡人向惡獸衝鋒!
人類的歷史中不乏這樣的英雄故事,但結局不全是美好的。
他輕蔑人類生命的重量,覺得他們仿佛蟲子一樣愚昧可笑,意圖用火將大地焚灼,毀滅現有的一切文明之詩。
而那些被束縛在座上的英雄則高唱讚歌,與帶來炙熱大地的獸展開一往無前的戰場。
這是一支龐大的貫穿三千年歷史,走遍七大特異點所創造的奇蹟之軍,領頭的人則出乎意料,竟是那個脆弱無力,從不被他放在眼裡的人類御主。
以她當時的年紀,無所顧忌既是魯莽絕非勇氣,盲目衝鋒絕非英雄的讚歌,而是狂妄的愚行。
蓋提亞冷酷且傲慢的貶低著時間神殿中咕噠子所創造的奇蹟。
那是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智慧所作出的評價,愚蠢的凡人理當低下頭,乖順的接受王給予的指摘,哪怕那是毀滅的極光。
然而那個被評價為愚蠢的小丫頭不知禮儀的抬起頭,像那些叛逆的凡人,在眸中點亮自由決絕的火焰,像一名英雄,一個戰士那樣,無懼王高大的身影,朝他衝上來。
沒有披甲,沒有武器,沒有健壯的體格,唯有的,僅剩下的就是可笑的意志。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冷酷傲慢的獸低下頭,直視這個弱小人類眼中的光。
然後他就被刺傷了。
不可否認,痛苦總能留下更深刻的記憶。
她眼中綻放的光芒堅不可摧!
「再讓我看看。」蓋提亞突然對以概念形態漂浮在他肩頭的女孩說道:「再讓我看看那道光。」
他說完之後,像是沒有提出這個難以理解的要求一樣轉過頭,徒留咕噠子滿頭霧水的模樣圍著他打轉。
視線下移,俯視著朝這個方向奔襲而來的獸群,一眼洞悉它們紮根大地的詛咒性質並不為難,這種使魔一樣的東西,任意一個神代魔術師都有辦法批量製造,只不過這些野獸身上的屬性比較另類。
既有混濁邪惡的污穢,又有不夠明澈的神性,雜七雜八的東西堆積而成的肉塊勉強移動,也就是眼前的這些東西。
不死不休,仿佛埃及冥府受到女王統轄的不死者軍團。
一如既往的冥界屬性,看得簡直礙眼至極!
「哼!」蓋提亞不快的發出一聲鼻音,後知後覺的想起先前和咕噠子談好的要求,然後也沒見他做什麼,魔力開始瘋涌,地表瑟瑟震動,一粒粒細小的砂礫違背重力的法則飛了起來,渾濁噁心的天穹形成一條又一條暗紅色的地帶,分割它的,正是那些貫穿星球與歷史的魔力光帶。
當著那些野獸的面,地質層開始塌陷,大地的轟鳴震動連山川都撕裂成兩半,之後一條寬到無法用任何辦法跨越的溝渠完美的在地表上形成一個嶄新的地形。
整個過程猶如神靈出手重新捏造了大地,溝渠形成時的巨大動靜連數千米外都能隱隱聽見,在這裡的人更是震耳欲聾!
難以想像,如此偉力究竟消耗掉多少魔力,如此強大的魔術,又需要多麼精深的魔術底蘊才能無視盤踞在土地深處的女神詛咒,將這一切輕描淡寫的展現出來。
來不及臨時停下的黑獸哀叫著滾落到地底深處,其餘的野獸儘管沒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也為這超出正常範圍的恐怖顫抖。
紮根到靈魂深處的畏懼並不可恥,漸漸理解了人類的獸如是說道,可對這些連靈性都不存在的單純的肉塊,賜予它們死亡才是王者的悲憫。
咕噠子聞言攤開手,慢悠悠的說道:「沒找到人之前,我需要這些傢伙到處亂跑。」
「嗯?」
咕噠子笑笑,秀氣臉蛋上居然出現那種可以被看做老奸巨猾的狡詐表情。
「活人在這片土地是受到詛咒的,這些詛咒的實體,也就是黑色的野獸會不眠不休的找到生者的位置。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人,而且全無頭緒,那麼這時遇上一個會主動帶路的地圖,我又怎麼會殺了它們呢?」
有過不止一次進入這裡面的經驗,咕噠子已經不像是尋找的場靜司那樣,純粹靠碰運氣找人。
如今的她已經能嫻熟的利用手頭的一切力量!
「你瞧,從你帶來的恐怖中回神,它們不就已經轉變路線,改為去找距離它們最近的生者了嗎?」
蓋提亞順著咕噠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些「肉塊」不再圍繞斷崖的邊緣尋找出路,而是掉頭朝一個陌生的方向奔馳而去。
「我看看,果然不是一個,夜斗是朝西,它們是正好相反。看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下一步計劃該怎麼走我已經瞭然於心!」
咕噠子驕傲的捏住腰段兩側,笑眯眯的朝蓋提亞說道。
金色的眼眸混入蓋提亞的野性與深沉,有種凝固的金屬經過打磨後的冷硬性質,變深的膚色像是塗上油膏一般細膩誘人,古老年代人們準備的衣袍寬鬆,莊重,宛若向神朝聖,可穿在這頭野獸身上,倒是不倫不類,霸氣的露出雙臂的形狀和高傲的不踩在大地上的腳。
看著這副模樣的「自己」,咕噠子笑嘻嘻的湊上前去,兩手摟住蓋提亞的雙肩,彎眸微笑。
「你瞧,咱們兩個現在像不像是性格不同的姐妹?」
獸是沒有性別的。
蓋提亞也沒有。
使用魔術王的身軀,模仿所羅門的外表是蓋提亞這個魔術式的特性,所以變成咕噠子的模樣不是做不到,只是他不會無聊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