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齊思甜嗤笑一聲,「是啊,你說得對,我已經三十歲了,所以不需要二十歲簽的經紀人了。讓我們就此別過吧。」
她話音一落,利落地昂首闊步邁向前方。
謝冬芽看了何秋一眼,何秋也看了謝冬芽一眼。兩人還沒交換完眼神,郝邁就走到了她們面前,臉色很差,連對著她們偽裝著笑一下都沒有心情的差。
謝冬芽琢磨了一番,疑惑著問:「難道齊思甜拒演是她的臨時起意,並不是你的事先授意?」
郝邁氣得不輕,半仰著頭冷笑一聲,「我看著很像傻逼嗎?」
這問題把謝冬芽同何秋問住了,何秋為人比較容易客氣,她很給面子地搖了搖頭。
郝邁深深一個呼吸。一個好的經紀人,是能夠迅速調整好情緒的。他知道他自己剛才失態了,於是很快收斂起心頭所有的氣惱,扯了扯臉皮,拉開了一個笑容,伸手過來緊緊握住謝冬芽的手,以作補救。
「萌萌,我一直是支持你的,你知道我的啊!」
謝冬芽抽了抽手,郝邁握得很緊,她抽不出來。
「拒演是齊思甜自己的主意,我沒法子,我是她經紀人啊,只能臨時給她弄好危機公關。這些個戲精白眼狼藝人,把片方和經紀公司一起耍了,是我們識人不清。得罪你們的地方,你們一定要擔待。我們以後還是要多多合作的呀。」
原來如此。謝冬芽望向已經走到停車場的齊思甜,彎腰鑽進了她的寶馬車。
《江樓二十夜》的抄襲官司隱患,包括謝冬芽在內的片方負責人在談演員的時候,都沒有告訴演員團隊和演員本人。其實大多數的演員和他們的經紀人,對這個問題不很敏感也不會關心,就像他們也不會太關注真正寫劇本的到底是誰一樣。
謝冬芽相信郝邁說的應該就是事實,昨天那場熱搜只是一個出色的經紀人為自己的藝人捅下的簍子做出的修補方案。
以結果論,效果很不錯。
不過,追其根究其底,謝冬芽明白了原因之後,還是生出了幾分無關立場的感慨。
齊思甜是她遇到的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對抄襲這個問題,表現出激烈反抗的演員。不管她的動機是什麼,能做出這個舉動來,她倒很想敬這位演技普通風評一般的過氣流量花旦一杯酒。
謝冬芽反握了一下郝邁的手,「沒事沒事,齊思甜的做法雖然讓我們猝不及防,但倒是歪打正著,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解決目前抄襲官司危機的辦法。以後有其他合適她的項目,我們可以再合作。」
「啊?」郝邁沒及時反應過來。
「你們這麼快就買了被抄襲作者的IP,我也挺意外的。」
郝邁無奈地笑著,「誰知道那些抄襲不抄襲的啊,是歪打正著。齊思甜就是看了自家公司買的IP清單,她自己發現的這事兒,居然還跟原著作者聯繫上了,人說要來現場看看,她就真把人帶來了。」
謝冬芽客氣地笑著,「沒事沒事,是我們做得不對,人家作者來也是應該,等會兒一定要把她帶進會場啊。」
「好。」
兩人一席話說到最後仿佛肝膽相照了一般,用再一次重重互相握了下對方的手,加以總結和肯定。
何秋待郝邁昂頭挺胸離開後,問謝冬芽,「郝邁這完全是甩鍋給藝人了啊?他們這是要開撕了吧?」
謝冬芽沉吟一下,然後說:「雖然齊思甜離婚後需要正面的形象挽回聲譽,重塑人設。但郝邁也不會輕易得罪拿S級的項目亂來。他們之間一定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正說著,忽然二人身後,有人喚了一聲「大嫂」。
謝冬芽回頭。
那人在五米開外,穿著洗舊了的羽絨服和牛仔褲,風塵僕僕的,拄著根機械拐杖,一條褲腿下空空蕩蕩。
謝冬芽連忙迎上去扶住他的手臂,「老三,你怎麼來了?」
范有歲滿臉的抱歉,「本不該來的,但我聽說老二和老四過來煩過你,我想我不得不過來。大嫂,你現在有時間嗎?」
謝冬芽抬腕看了一下表,「有半個小時。」
范有歲點點頭,「也好,那給我二十分鐘?我跟你講點事兒,成不?」
謝冬芽沒有遲疑和拒絕,她回頭囑咐何秋,「你先去會議廳。」然後攙著范有歲,「走,我們去那邊的咖啡廳。」
第28章 .
范家人都有個好基因,就是長得不太顯年齡。就算是少時便隨他母親在外奔波打工的范有歲,經歷了經年的風吹日曬、經歷了多年前的生死一線,到如今那張面孔,雖然皮糙膚黑,卻還是透著股子不像他實際年齡的嫩氣。
謝冬芽在范有歲出車禍時,去醫院看過他一回。那時他的左腿剛被截肢,躺在床上,被醫生宣布傷殘等級,等著範文軒為他辦理殘疾人證書。
那時候的他,自己就是張證書,是范恩祖理直氣壯要長子擔負全家重擔的人證物證。
范恩祖在病房的門口,當著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病人、家屬,抬高了嗓門把范有歲的這條命標完了價,逼著範文軒當著圍觀群眾的面給拍下來。
這是他最擅長的做事方法,用在範文軒身上屢試不爽。每一次,謝冬芽記得,每一次,她都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從人們指指點點的手指和目光之下,把範文軒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