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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啊,無人像她,如此待我。懂我知我,把我亂麻一樣的人生理得一清二楚,讓我可以用現在的姿態生活。」
範文軒說完復又倒了下去,也許是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塗山海跑進了鏡頭裡,把範文軒扶好。
他問他,「這婚都離了,還能怎麼辦呢?」
範文軒的口齒變得不清晰起來。
「我只願她,能不能等等我,等我有一天,有一天有能力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能幫她把她所有的責任都承擔過來,讓她不用再這麼累。她就應該瀟灑地,站在春風裡,站在陽光下,沒心沒肺地、囂張地,看著我。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我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能來,我能不能等到這一天……」
塗山海扶著他坐起來,餵他喝了水。
他安慰著他,「會來的。」
第31章 .完結章
在範文軒的懷中,謝冬芽將淚流在他的胸口。
第一次,酣暢淋漓,為他而落淚。
她確切地想著,她愛他的氣息、他的擁抱、他的眼睛、他的唇、他的一切、他整個人。
這樣確切的想法,是很早很早,就根植在她的潛意識裡。她不知道,只有他知道。直到今日此刻,才正式在心頭蔓延開來。
同時蔓延開的還有內疚。
她悶聲悶氣地在他胸口說:「對不起,師兄,對不起。」
範文軒輕輕吻著她頭頂的發,「是我對不起你,我來晚了。冬冬,這些年你辛苦了。」
謝冬芽搖著頭,「以後,你什麼都要告訴我,所有的事情,你在做的事,你想做的事,你的想法,你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告訴我。你不說,我的腦子是不清楚的,我不知道的話,我的決定會傷害你的。」
範文軒的手臂緊了緊,仿佛想要和她融為一體一般。
範文軒說:「冬冬,你不要這麼說,你不會傷害任何人。我知道你。」
謝冬芽仰起頭,隔著自己的淚眼,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三月的春風,是她的春風。
範文軒望住她。
「冬冬,我知道你。我知道這個項目的問題,你一定會自己扛。你會向被抄襲的作者道歉,你會為你叔叔的公司和星言視頻扛下全部的責任。你會同意梁文濤的解約,你也會說服男女主角和他們的團隊接受更換項目的建議。」
他說她知他懂他,但真正知她懂她的人,是他。
謝冬芽眼中的淚流得洶湧,模糊了眼睛。範文軒雙手捧住她的臉,用拇指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
他繼續說道:「這樣一來,項目利潤下降一半。你又要多做一個項目,又要多辛苦三個月。我等不了了。冬冬,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幫你了。」
謝冬芽嗚咽著,「是的,你什麼都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原來這些年裡,你已經解決了你們家的事,你已經能幫我了。你做這些都是為了我,我明白得太晚了。」
他哄著她,「怎麼會晚呢?這些年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們沒有分開過。」
謝冬芽哭得更洶湧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這麼好?我的腦子真的太不清楚了。」
決堤的內疚和奔涌的情思,讓謝冬芽根本沒有辦法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她的作勁兒又上來了,在範文軒的掌心之間哭得叫一個肝腸寸斷,仿佛要將這十幾年裡經歷的種種,甚至是這三十五年的種種,在此時此刻用眼淚洗刷一個乾淨。
範文軒懂了。
他放下手,任由謝冬芽伏在自己懷裡哭一個痛快。
會議廳內的會議結束了,先是劇組的工作人員走了出來。
他們看到酒店門前,在范教授懷裡哭得一塌糊塗的製片人,先是一愣。他們中大多數人想的是,剛才製片人下崗了,工難打,人難做,傷心也是難免的。他們一瞬間就理解了。
接著走出來的演員們。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雷厲風行手段刁鑽到業內聞名的製片人失態成這樣,有些好奇又有些幸災樂禍。但旋即想到,在這個行業里站在高處承擔得就得多些,這便是高處不勝寒。
郝邁同其他人不一樣,他朝範文軒遞過去一個客氣的關心的眼色。範文軒朝他客氣地點了點頭。
王康康、歐陽瑾瑜、何秋、蒙達陪著魏轍和塗山海走了出來。
他們看到在陽光下、範文軒懷裡哭得抬不起頭的謝冬芽,全都呆住了。
第一次和謝冬芽合作的歐陽瑾瑜敏感起來,低聲問王康康,「錦文姐不是答應新方案了嗎?小謝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要不我們給她署個總製片人?」
不知道怎麼回答的王康康也焦慮起來,問何秋,「怎麼哭成了這樣?」
何秋關切地看著就算有再大壓力也從沒有在她面前哭過的謝冬芽,她也不知道如何判斷這個情況。
倒是塗山海和魏轍相視一笑。
塗山海拍拍王康康的肩膀,「讓他們兩口子待會兒,咱們先去吃飯。」
王康康為難道:「這不大好吧?」
正說話間,忙著流眼淚的謝冬芽聽到了他們說話間的動靜,她從範文軒的懷裡抬起頭,用手背胡亂擦著眼睛。範文軒見狀,從口袋裡掏出餐巾紙幫她一起擦。
她低聲道:「完了,被他們全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