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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瀾心這個人性格扭曲, 想著她會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中成長, 如今看來, 石如琢算是找到答案了。
呂瀾心的寢屋內很昏暗, 大概是因為她眼睛不太好的緣故, 屋裡就一盞昏暗的燈, 還放置在角落很不起眼的位置。
石如琢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看著呂瀾心將那燈拿了起來,把小黑放在一件寢袍上, 揉了揉眼睛睜大了一些,強撐著,小心地幫它把身上的水擦乾淨之後,剪掉了項圈, 檢查傷口, 幫它處理、包紮。
石如琢雙臂交叉抱在胸前, 這是呂瀾心的地盤,她有點不自在。
但她惦記著小黑的傷勢, 沒立即走, 就在門口張望。
「我會些縫合術。」呂瀾心說。
「哦。」石如琢隨口一應。
「小時候我就給自己縫過,手法還可以,放心, 不會讓它受苦。」
石如琢:「……」
要是今夜之前聽到這話, 石如琢未必會信。
呂瀾心這種在博陵橫著走的紈絝, 自己給自己縫傷口, 怎麼可能。
但今夜之後, 石如琢是信的。
瀾宛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雖說她親眼所見,可並非就能理解。
母女之間為何會這般針鋒相對?莫非呂瀾心不是瀾宛親生的?是仇人的孩子?
石如琢小時候家裡窮得要命,六嫂含辛茹苦地將她和弟弟養大,將能給予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她。儘管窮,可六嫂給她的愛一點都不少,想到娘親,石如琢的心內便會油然而生一種溫暖親切之意。
無法想像想方設法摧殘、傷害的母女關係。
小黑也不知道是真的反應遲鈍,還是這會兒受傷沒了力氣,呂瀾心給它縫合的整個過程它都很乖,只是掙扎了一小下,呂瀾心順了它腦袋兩下,它就不動了。
縫合的過程很順利,縫合完之後呂瀾心拿來一封石如琢熟悉的信箋,將信箋卷了起來,首尾黏合,做成一個擴口器,罩在小黑的頭上,正好避開了傷口,也讓小黑無法亂舔到傷口,影響傷口的癒合。
「你好像很了解怎麼照顧貓。」不說話的話氣氛實在太尷尬,石如琢便隨意問一句。
「我以前有過貓。」呂瀾心說。
「哦。」
石如琢沒問,「有過」是什麼意思,但呂瀾心沒往下說,大致能猜到結局。
「一隻小白貓,叫初七。」呂瀾心此時心情似乎很好,語氣也輕快,「它比這隻蠢貓還粘人。」
「哦。」
石如琢說了第三個「哦」。
呂瀾心將小黑傷口處理好,披了件衣衫出門,放了一隻鴿子出去,不一會兒回來三位隨從。
石如琢認得,這三人就是當初跟著呂瀾心一起去蒙州的那三人。
「將阿銘的屍首埋了。」呂瀾心默認片刻,補充道,「埋到千峰山,她最喜歡那兒。」
「喏。」隨從們領命去了。
.
唐見微收到吳顯容信件之時,正一身的泥水。
她聽聞褚縣之南有一座靈山,靈山上有一種神奇的草藥,可以治療斷骨。
想起她在來齊州之前,王弘闊那斷了腿的兒子走路還走不清楚。這事兒唐見微一直記在心上,一聽到有可以治療斷腿的神藥,她都要全力搜刮入手,寄回博陵。
這段時日西南連日暴雨,生怕草藥會被泥水沖走,回頭又尋不到了,唐見微便冒雨去找。
童少懸擔心她,便叫上沈繪喻等人,一塊兒跟著去。
找到靈藥之時,雨勢又大了一些,童少懸一直在觀察山體的變化,趕在泥石流可能爆發之前速速離開。
唐見微雖然被澆成了落湯雞,但靈藥到手,讓她相當滿意,不虛此行啊。
回程之時,信使冒雨而來,將吳顯容的快信送到唐見微的手中。
讀完吳顯容的信,知道瀾氏曾經讓人仿寫她阿耶筆跡,畫簽空白的戶部文書時,唐見微的眉心就像是擰死了一般。
童少懸知道她所想,握住她的手道:「此事還只是猜測,不要因為一個猜測讓自己煩惱。」
唐見微喉嚨里像是被一坨死面堵著,心上也被一刀刀不留情地揦出一道道血口。
方才在雨中唐見微都覺得渾身熱血怡然自若,而今她換上了乾爽的衣服,坐在馬車之內,卻宛若浸在博陵隆冬的冰水之中。
若阿姿這消息是真的,她所想不錯的話,那麼這些日子唐見微掏心掏肺的付出,在那人心裡恐怕就是個笑話,唐見微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不僅唐見微傻,她阿耶也傻,她們唐家各個都……
「會有這種可能嗎?」唐見微問童少懸。
她對自己的判斷力很有自信,可此時她是想要逃避的。
她想要童少懸給她一個答案。
「是王弘闊害死了我阿耶,阿念,你說……會有這種可能嗎?」
唐見微咬著唇,眼睛裡倔強的,強忍的眼淚。
她凝視著童少懸,等待她開口,等她給自己一個解脫。
大雨聲不斷,沈繪喻和唐伏從馬車上下來,拉著馬頭,艱難地在暴雨中前進。
遠處山巒尖峰電閃雷鳴,每一次驚天的滾雷都有將山體震裂的力量,震得人心一下下悶痛。
當年王弘闊出任戶部侍郎之時,戶部尚書位置已然空了一段時日,所有戶部相關文書都由王弘闊代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