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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空博學清高,在朝野上下頗有名望,年紀輕輕便能與翰林院博士對峙,甚至能將他們駁得啞口無言。
據呂簡所知,這沈長空在逐漸恢復前朝盛行一時的清談,打算重舉清談,以擴大自己的聲威。
「這個沈長空要趁早除去嗎?」瀾宛問道。
「不用。」呂簡道,「沈長空暫時還是有用的。」
瀾宛微微蹙眉。
「等那個人回到博陵,沈長空自會有用處。」呂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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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時光再次匆匆而過,又是一年徘徊花期。
兩岸的水道被鮮艷俏麗的徘徊花覆蓋,站在水岸上,大老遠便能嗅到花香。
石如琢站在水岸邊,看著水道來往的船隻,正在等待解溲的同僚。
一艘華貴的畫舫從她眼皮下盪過,畫舫上一眾女子正在彈奏樂器,絲竹之聲分外雅致。
有一執筆之人正在專心畫畫,身邊不時有人過來想與她結識,她都未應,依舊專心於畫板之上,來者只能悻悻離開。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白肇初手裡的畫筆一頓,抬起頭,正好看見了岸上的石如琢。
「攻玉!」白肇初忍不住叫了一聲。
自從上次決裂之後,她們倆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見面了。
難得再見,卻是一人在水上,一人在岸。
石如琢分明看見了白肇初,也聽見她在喊自己,依舊置若罔聞,看了眼天際之後,冷臉轉身離開。
白肇初想要上岸,催著畫舫的主人將畫舫靠到岸邊。
主人得罪不起她,只好照辦。
白肇初急急衝上來,四下張望,已然不見石如琢的身影。
白肇初心情失落,沒有心思再陪那些世家女遊蕩,便抱著畫板直接離開了。
回到去年歲末剛剛購置的宅子,白肇初的僕人說先前訂購的連筋接骨膏已經到了,她便拿了連筋接骨膏,匆匆去童府。
三日前白肇初去探望過童少潛,童少潛的手依舊沒有力氣,依舊拿不起鍋鏟子,童少潛自己戲言,她這雙手握個茶杯都抖,沒法做菜,與廢人沒有兩樣了。
白肇初知道她心情不好,便耐心地寬慰她、照顧她,一擲千金滿世界地為她尋方子,只為幫她治好。
出於愧疚的心態或是其他什麼,白肇初已經不想多想,她只願童姐姐能快點好起來。
以及……
長思和唐姐姐能有消息。
……
車馬不絕,商伍阻衢,大蒼京師變得更加繁盛了。
而身處海晏河清的博陵百姓們並未想到,一場巨大的波瀾即將席捲整個京都。
而這一切,得從西南那個小小的褚縣說起。
第304章
三年半前, 齊州褚縣。
潑天的大雨中,山道被泥石填滿,瀾家軍鬼魅般地從遠處遊蕩而來, 將剛剛救出唐見微的童少懸包圍其中。
馬車隊幾乎被埋, 僅有兩三個人艱難地從泥漿里自救, 而後在拉拔身邊的人。
可才撿回一命, 就被瀾家軍斬殺。
沈繪喻一身的泥, 幾乎瞧不清她原本的模樣。她腿被一顆大石壓了個正著, 無法動彈。
在短暫的昏迷之前,她記得山上有一聲巨大的異響,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 就被鋪天蓋地的泥石流給埋了。
再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被衝出了五十多步開外,而遠處的童少懸正拿著把刀,面對著層層包圍。
這些兵馬從何而來?
沈繪喻艱難地支起上身, 看向那群士兵。
是瀾家軍……不會錯的, 這些人穿著玄色的鎧甲, 為首的男人腰圍獸皮,戴著的頭盔之上有一根山雞的彩羽, 這彩羽便是瀾家軍最為鮮明的特徵。
莫非瀾家軍早就埋伏於此, 就等著她們入瓮?
方才那一聲巨響,便是瀾家軍在山上將泥石炸裂,剎那之間滾滾的洪流傾流而下, 讓她們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到底是瀾仲禹……只要他不死, 便隨時都有可能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沈繪喻心急如焚, 跟隨著童少懸一同出來的護衛人數並不少, 可是已經蕩然無存。
只有童少懸一人手持兵刃, 憋著一股子不甘認輸的氣,想要和瀾家軍做最後的搏鬥。
可沈繪喻明白,童少懸一介書生不會武功,沒有任何勝算。
沈繪喻拼命地想要將壓住她腿的石頭搬開。
可無論她如何咬著牙使盡全力地推挪大石,還是忍著劇痛想要將腿從石頭下抽出來,都沒有成功。
這塊石頭實在是太大了,以她微薄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
「主上!」沈繪喻撕心裂肺地呼喊,「快逃!」
即便她的雙腿不可能跑得過瀾家軍的烈馬,但是逃跑,是童少懸能活下來的唯一可能。
童少懸明白沈繪喻說的對,如果她不逃跑的話,留在這兒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逃跑……
她如何能丟下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阿慎,就這樣狼狽地逃走?
願千秋歲里,恩愛應天長。
童少懸還記得與唐見微青廬對拜的那一日自己所說的話。
也記得在看見自己渴求許久,從未想過能擁有的人,成為自己妻子的那一刻,心跳得有多快。
那是前所有為的喜悅,比孟春時節所有綻放的花的花蜜更甜。
唐見微是她的心,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