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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夢到阿娘的事兒了。
兩人面對面坐著,石如琢小心地拿冰囊覆在她臉頰上,問她疼不疼。
這場面可真是刺激白二娘。
白二娘就納悶了,春天都過了!怎麼走哪兒都還見著老兩口恩愛的畫面?當真氣死個人。
葛尋晴說她去衙門裡探聽過了:
「六嫂人我沒見著,但是胡二郎當時跟縣尉一塊兒去押的人,我逮著他請了一頓飯,用力問了一頓。他說他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就縣尉帶著他去抓人,他只能跟著去了。將六嫂帶回衙門之後審都沒審,直接關到死牢里去。胡二郎還納悶,六嫂平時就開包子鋪賣賣早點,到底惹上了什麼要命的事情,居然直接被關到死牢了?他覺得這事兒肯定有問題,就暗中觀察。發現佘縣令不知什麼時候到了獄中,和縣尉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兩人就一塊兒走出去了。胡二郎本能地覺得六嫂是被冤枉的,其中必有隱情,就壯著膽子跟了上去。」
葛尋晴席地而坐,靠在床邊,石如磨躺在床上探過來一個小腦袋,像聽故事一樣聽她說話。
石如琢和白二娘也聽得緊張兮兮:
「這胡二郎膽子可真大!」
葛尋晴說:「胡二郎和我阿耶一樣,早就在縣衙當差了,可是土生土長的夙縣人!」
葛尋晴繼續說:「這胡二郎當差多年,其他本事不見得有,可跟蹤人還不教人發現的本事最是厲害。他從死牢里出來,悄悄跟在佘縣令和縣尉的身後,看他倆進了佘縣令辦公的屋子,在裡面低語。
「胡二郎假裝是站在門口守衛,實則在暗中偷聽。具體的話聽不太清,但聽到了什麼胡家,什麼野田,什麼山……後來有人過來了,他不便繼續留下,就走了。」
葛尋晴對石如琢說:「聽胡二郎所言,六嫂一到衙門就直接入獄了,沒有審問,自然也沒有受苦。」
有葛尋晴這句話,石如琢焦灼的心略略寬了一些。
但想到所有的典故或話本之中,對於死牢的描寫都是陰森恐怖,萬分折磨人,而她阿娘此刻就在那糟蹋人的地方,她依舊很不好受。
她找來粗布,將葛尋晴方才說的重點都記錄下來,等著和童少懸唐見微她們一塊兒討論。
「也不知道嫂子她們情況如何了。」葛尋晴實在坐不住,「不行,我去雙福客棧那邊看看。」
她就要起身出門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石如琢立即去開門。
是童少懸和唐見微!
大門一開,還沒等石如琢問,就見門口這兩人喜笑顏開,便知一切順利!
「舉狀已經呈交給了吳御史,我們已經與她聊過了。」
童少懸和唐見微進屋,水都沒喝一口,就將去雙福客棧的事兒全都倒了出來。
石如琢越聽越興奮。
看來這個吳御史是個有作為的清官,說不定真的會徹查此案!
葛尋晴將她去縣衙探聽到的事重新說了一遍,石如琢把她記錄的要點交給童少懸。
唐見微聽完葛尋晴所言,也讚嘆胡二郎:「不虧是你們夙縣兒郎,竟有這等勇氣。他肯定知道仰光你和六嫂女兒是認識的,給你說便是將縣衙的秘密捅出來,回頭要是佘縣令追查,他必定逃脫不了干係。」
葛尋晴道:「我豈會將他卷進來?就算給我放在烤鵝的烤架上烤,我也不會出賣胡二郎!」
童少懸:「什麼烤鵝?」
葛尋晴舔了舔嘴:「沒事……」
雖然很餓很想吃烤鵝,但這是什麼時候?大伙兒都緊張兮兮的,提吃飯不合適。
葛尋晴努力壓抑著想要吃飯的心思。
童少懸將石如琢記錄要點的粗布放在矮案前,冥思苦想:
「胡家,野田,山?胡家是指姓胡的某人?是他的盟友?」
大家圍了一整圈,各個都緊鎖眉心,表情沉鬱。
「野田又是何意?」
葛尋晴隨意道:「山是什麼山?白頭山?扶滄山?夙縣就這兩座山了。」
白二娘撐著側臉,嘴都被她撐歪了:「也未必是咱們縣裡的山啊,有可能說的是別的地方的……」
唐見微雙眼有點兒直:「不,這山或許指的就是扶滄山。」
大家紛紛看向她。
石如琢:「唐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事?」
唐見微自然想起先前她跟蹤佘縣令一行人上扶滄山的事兒。
雖然因為那隨行的鷹眼男人格外警覺導致她行跡敗露,沒能跟到最後,但是當初設縣令帶著一車車不可知的事物上了扶滄山,這事兒沒跑。
唐見微也不顧上自己跟蹤這事兒保不保密了,把當時她看到的所有細節都說給大家聽。
希望大家能夠集思廣益,挖掘一些當時她沒有發覺到的細節。
葛尋晴:「運送著一箱箱密閉的物件上了扶滄山……而且車輪印極深,不像是祭品。那能是什麼啊?」
石如琢:「箱子裡藏著更重的事物?」
童少懸目光在夥伴們的臉龐上、竹簡上快速移動著。
胡家,野田……山。
腦海中忽然有一個念頭乍現,猛地抓住了唐見微的手。
「如何?」唐見微有點兒激動,「你想到了什麼嗎?」
「這是暗語。」童少懸說,「但不是非常精密的暗語,而是採用了諧音的暗語。」